第 1章 和尚,我得了相思病
柳靖璋年十七,形貌英俊,风流倜傥,是江都城出了名的风流公子哥。经常流连于勾栏妓院,可谓万花丛中过,片叶都不放过。
还生了一张巧嘴,又多金,甭管老的少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男的女的只要是能被他这嘴说上几句,那必定是一整天都乐呵呵的。
更别说那些多才多艺个顶个的名妓,都被他哄骗得心花怒放,日日盼着他去照顾点生意。
可柳公子自从在云真寺见了那俊俏和尚一眼,他便从此收了心又收了身。日日想方设法的去谄媚讨好那和尚。
可那和尚偏偏是个清心寡欲的狠心木头,柳公子尽管日日来,他日日都雷打不动。
柳靖璋今日起床时把伺候的小斯吓了一跳。
苏一瞪大了双眼,比划着,“少爷,你的眼睛。”
柳靖璋往那铜镜里一照,发出一阵杀猪叫声,生无可恋的扑倒在床上。
他日日夜夜想着明日怎么样才能讨那和尚芳心,这三月来那是殚精竭虑,百般苦恼。
眼睛黑了一圈,这叫他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气宇轩昂,仪表堂堂,文武双全,大名鼎鼎,年少多金,刀枪不入,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彬彬有礼,名满江都的堂堂柳公子怎么见人啊啊啊啊
苏一站在床边察言观色的问道:“那少爷今日还去云真寺吗?”
听见云真寺,柳靖璋立马来了精神,“去,必须去,我要让和尚看看我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样子,我要让他愧疚,我要让他心疼我~~~”
柳靖璋从床上跳起来,双手握拳,仰天长啸一翻,“今日,一定要让和尚为我动容。”
随后做出一个势在必得的手势,“苏二三四五六七,进来给本少爷更衣。”
六个下人齐刷刷进门来,一人拿了几件衣服,红橙黄绿青蓝紫都齐全了,柳靖璋一件一件的试,发现这些衣服都太艳丽,根本不称他今天的憔悴。
柳靖璋摸着下巴得出结论:自已的衣服,还是太少了。
“苏一,让管家再去铺子里给我做几件新衣裳。”
虽然没有合适的,但是今天还是总得穿不是。
“少爷,要不就穿这件紫色的?”苏一偷笑着指了指柳靖璋的眼睛,“跟少爷今天这个乌云颜色很搭。”
柳靖璋在铜镜前试了试,还真是一个色,只是这衣服颜色更加艳丽一些。
柳靖璋努力在一众艳丽的衣服里寻找到颜色最淡的那件紫色。
“快点快点,这时候和尚该打坐了,我不能去晚了。”柳靖璋催促着,要迫不及待去见他的心尖人。
六个小厮手忙脚乱的给柳靖璋梳洗更衣,该提袖子提袖子,该梳头发梳头发。
金贵的少爷匆匆跑过前院的时候撞上了老管家,老管家看柳靖璋眼下的两朵乌云,喊道:“少爷又去云真寺啊!”
柳靖璋没有停下,嘴上交代,“老伯记得帮我做衣服。”
云真寺不远,就在南山腰上。马车驾过去也就一个时辰。
今日的云真寺依旧是香客不断,柳靖璋作为云真寺最“老”最大的香客,自然有后门走。
开门的就是柳靖璋心心念念的和尚,佛家讲究一个缘字,像这种大香客第一次来时是听了谁的经后面再来就是谁去招待,本来柳靖璋一直是听的老主持的经。
只因那日远远看见和尚一眼便起了歹心,主动要和尚给他讲经,正好老主持打理寺庙事务繁忙,没多想便让和尚去了。
门一开,和尚目不斜视,右掌竖于胸前行了个单手礼,“施主。”
柳靖璋看见和尚,便满心眼里没别的事物了,眼神扫过俊脸,停在那弯下又直起的腰身上,和尚不仅样貌出众,这身段也好。
柳靖璋心里头直痒痒,他真想剥开这层僧袍,好好欣赏一番柳枝摇曳。
只是这和尚清心寡欲,无欲无求,柳靖璋花了三个月功夫都没能拨动和尚心弦。柳靖璋叹息,看来手握柳腰之路还是任重道远。
“施主。”柳靖璋愣神的功,和尚又字正腔圆的喊了一声。
柳靖璋努力挤眉弄眼的,展示自已憔悴的样子,可和尚居然当做看不见他,目不斜视的进了禅房。
蒲团就在轩窗边,和尚打坐开始讲经。
柳靖璋心中燃起一团火气,他都这样了,和尚居然还无视他。歪坐斜躺在蒲团上,一手轻摇折扇,一手撑着脑袋。
不行,他必须要引起和尚的注意。
柳靖璋纨绔子弟的眼神让人一看就觉得是在憋什么坏。完全没有在认真听和尚讲经。
不过和尚总是闭着眼睛讲经,也不管柳靖璋听不听,反正他就是按规律,每日早上给柳靖璋念一个时辰的经。
柳靖璋眼睛不舒服,故意在蒲团上动来动去的,伸出去的脚不小心踢到了和尚盘坐的腿上,打断了和尚讲经。
“施主静心。”
和尚只是开了口,也不动,也不睁眼睛。
柳靖璋收回那只脚来,很是苦恼:“和尚,你日日闭着眼睛讲经,哪里看得见身于红尘日日被俗世蚕食的我。”
佛家讲经,旨在渡世人离苦得乐。单独为香客讲经自然是要解决香客的诸多疑惑和难题,帮助香客渡化心中的苦闷业火。
闻言,和尚才缓慢的睁开双眼,他早就看见了柳靖璋眼下的乌云,只是柳靖璋总喜欢小题大做让他陷入左右不是的抉择中,他干脆就装作看不见了。可耐不住某人就是想让他看见。
“施主近来可是无法入睡?”
柳靖璋可怜巴巴的嘟着下唇,“简直寝食难安啊!大夫说,我这是得了相思病。”
柳靖璋躺着转了一个圈,把头转到和尚的蒲团边上。离和尚盘坐的腿不到一个巴掌的距离,他就这么趴在那里,可怜兮兮的抬头看着珈增。
柳靖璋的脸隔空有意的蹭蹭和尚的僧袍,拿一根手指戳着珈增的大腿。
“我都这样了,和尚你可怜可怜我嘛~”
从和尚的角度看去柳靖璋的乌云很重,两只眼睛活像被谁打了两拳。只剩下那桃花眼含情脉脉的看着。这世界上只有一人对这汪春水无动于衷。
那就是和尚……
“好,我为施主念一段《法华经》吧!”
柳靖璋在听见“好”时欣喜若狂,在听见法华经时又垂下了脑袋。
“若有众生,得闻如来此经,乃至一句,信心清净,当知是人,已发菩提之心,不久当得见如来………”
佛家认为,相思病,就是一种执着的爱。执就是放不下,就是愚痴,就是无明烦恼。如果能将相思的爱转化成大慈大悲的爱,就是清净光明的爱,就是诸佛菩萨的大爱。
柳靖璋欲哭无泪,和尚连念经的声音都这么好听,还要他如何净心,怕是更加净不得了。
柳靖璋无病呻吟,“哎呀,眼睛疼,眼睛疼。哎哟,好疼好疼,和尚快帮我看看我是不是要瞎了啊啊啊~”
柳靖璋说的时候已经把脸,从珈增大腿旁沿着珈增的僧袍伸到了珈增下巴前。
他双膝跪着,双手撑在和尚的蒲团上支撑着重力,依旧是仰着头,挨得很近的。
和尚睁眼看着这勾人的桃花眸,面无表情。
“施主只是熬更守夜导致眼下起了乌云,规律休息便不会盲眼。”
不管柳靖璋怎么靠近和尚,他都岿然不动,不躲不让,好像料定柳靖璋不会真的失礼碰到他。
面对一只不开窍的和尚,柳靖璋只能多下功夫循循善诱。
“爱别离苦,求不得苦。和尚,纵使是一百遍法华经我也无法入睡啊!”
柳靖璋把桃花眸子对准了和尚的眼睛,让他一睁眼就看见自已糯而无辜的瞳孔。
“施主非佛门中人,亦可娶妻生子安享人间之乐。”
珈增面目冷淡,面对柳靖璋的刻意扰乱,秉持佛门弟子的淡定。
柳靖璋桃花眼中又是伤心难过,又是含泪汪汪。
“和尚,可我只想跟你安享人间之乐啊!”
这三月来,柳靖璋一直是这些手段,和尚已经渐渐习惯了他这套戏路。
先可怜兮兮嘤嘤嘤求安慰,再演情根深种求不得。过家家的把戏。
“施主,贫僧要去打扫落叶了。”
和尚身量控制得很好,起身时也没有碰到柳靖璋,可他这一起身在柳靖璋眼里就是孔雀开了屏,等着有人欺上去。
宽肩,窄腰,长腿每一个点都戳在柳靖璋的心巴上。行走的肉,吃不上嘴里。谁懂他堂堂江都第一风流公子的痛。
三个月,整整三个月,柳靖璋已经彻底体验到失败的滋味。但是,想让他知难而退?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这天底下就没有他柳靖璋拿捏不住的人。
之所以还没有拿下和尚,是什么原因呢?
这怎么可能难住我们风月场上的杠把子——柳公子
想了三个时辰,柳靖璋明白了。这世界上的有情人无非两种,一见钟情和日久生情。
他要是日日都跟和尚形影不离的在一起,柳靖璋就不信,自已如此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和尚能不动心?
柳靖璋决定,立马搬到云真寺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