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靖璋审了半个时辰,什么有用的都没有审出来。
赵悬是一点都不配合,一直吵着要见魏齐。
魏齐在守备营把赵悬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几十遍。但是最后,还是不得不接下了皇都来的旨意,押送赵悬回皇都。
柳靖璋也接到圣旨,护送官帅的灵柩回皇都。
柳靖璋从床头拿出一个匣子。
“这是什么?”珈增看这个盒子并不精致,不像是柳靖璋会贴身放床头的东西。
“这是官帅出征前交给我的,原本不懂是何用意,现在看来应该是遗物之类的。”柳靖璋想起官锦临死的模样,心中沉重几分。
“打开看看吗?”
“嗯。”
柳靖璋将盒子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块令牌和一块玉佩。
令牌是大内总管的令牌,玉佩是云卷龙纹的玉佩,下面压着一张带血的布,展开足有半米长。
是官锦的血书,请求陛下为钧侯正名,为官氏平反。
先帝在位第五年时曾有兵变,峥阳王位高权重,掌着十万禁军和十万皇都辅城军
那年天地大旱,先帝离宫前往大雷音寺祈福求雨,峥阳王趁机发动兵变,企图将先帝刺杀, 那时陛下刚刚入主东宫的第一年,听见消息便给当时唯一能与峥阳王抗衡的钧侯传了消息,让他带兵救驾。
可当钧侯带兵冲进大雷音寺时,只见数百僧人围坐大殿,先帝正在为百姓祈福求雨,根本没有峥阳王的兵卒。
士兵们手中的的刀反射出晃眼的寒光,先帝眯着眼睛,看着曾经跟自已出生入死得兄弟,露出不解和猜疑,
未得反应,寺外传来声响,峥阳王带领兵冲进来,直呼:“钧侯作乱,臣弟救驾来迟。”
众目睽睽之下,钧侯已经是百口莫辩,只能伏法大喊冤枉。
彼时太后尚在,但身体孱弱,听闻先帝遭到刺杀的消息后便一命呜呼了。
先帝勃然大怒,令钧侯三族连坐。
大狱内,钧侯嫡次子的官锦揪着太子殿下的衣襟,“你为什么不去求情,你为什么不去解释?不是你传来的信吗?”
谁人不知,钧侯府嫡次子官锦与太子殿下交好,曾经一度传出太子乃有短袖之好的传闻。
私自带兵擅闯皇帝身处之地乃是大忌,若非信是太子殿下亲自来的,官锦无论如何不会拿给钧侯看,若非确认是太子殿下的亲笔书信,钧侯也不会出兵。
其实太子殿下早已经在太和殿跪了两天,遭了三回庭仗。但是钧侯持剑闯入大雷音寺,是所有人亲眼所见,加诸峥阳王添油加醋,谋逆的罪名已经死扣在钧侯一门身上。
最后,官锦借助自已与太子的断袖传闻,挥刀自宫,以宦官的身份只求留在太子身边。
钧侯一族存活一人,无嗣,已再无威胁。
又经过太子殿下多番求情,念及钧侯往日战功情分,先帝最终同意了。条件是太子要娶太后母家的表妹为太子妃。
官帅血书之中言尽钧侯冤屈,却对陛下的过错只字未提,尽显恭顺。
如今峥阳王已经成了阶下囚,血书的末尾只有一句:只求陛下念及官氏满门忠烈,为其正名,锦,但求一死,死而无憾。
看完血书,柳靖璋心情不由的沉重了几分。
“钧侯之乱时,我尚在大雷音寺修行,只是没想到这背后竟然是这样的真相。”珈增拍拍柳靖璋的脊背道:“钧侯之名一定会沉冤昭雪的。”
匣子里还有一封信,标注了柳家主亲启。
“给我的?”柳靖璋疑惑打开。
柳家主安:
吾孤身一人在世,已无所托之人。幸识得柳家俊才,遂以此信托付柳家主。吾此行已是末路,然死得其所而已。吾死后就地掩埋,不归故土,不回皇都,不入族谱,不设碑墓。最后,烦请柳家主为我呈递血书,若他日钧侯昭雪,请为我烧一份昭雪文书。
官锦临终书。
看完之后,柳靖璋久久无法平静,他与官帅相识得晚,又差着年龄,但是却能从这信封中读出他的虔诚之心。
在皇都的时候官锦明明是个察言观色的公公,到了战场却是一个肆意狂野的大帅。怎么会有一个人的人生,有早如此大的差别。
三族连坐,他一定恨及了自已吧!不然也不会把自已的结局安排成一个漂泊的孤魂野鬼。
珈增从轮椅后面抱住柳靖璋,道:“在为官帅伤怀吗?”
“我只是觉得,他这一生都在痛苦折磨和悔恨中度过,未免太凄惨了。”柳靖璋惆怅的道:“你觉得陛下会为钧侯正名吗?”
“为钧侯正名就得说先帝错了,史书上,先帝的那一册就会多出一段识人不清,专权独断的贬词。”珈增摸了摸柳靖璋的头,“陛下让你送灵柩回都,官帅又留了遗言不愿意回去,你打算怎么办?”
“自然是死者为大。”柳靖璋没有犹豫,道:“钧侯之冤虽然不是陛下直接造成的,但是是他间接害死了钧侯三族,官帅心里肯定是有怨的,皇都对他来说是束缚。”
“那就要抗旨了。”珈增摸着柳靖璋的额头道。
“嗯?谁说我要抗旨,灵柩不回去,但是血书和这个遗物要回去啊!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别人送我不放心,我亲自送回去。”柳靖璋坐在轮椅上仰头与珈增对视,“而且我爹娘在皇都,还不知道陛下会不会为难他们。”
珈增的脸倒影在柳靖璋的眸子里,柳靖璋直了直腰,想去索那什么吻。
柳靖璋卧床这段时间又瘦了,脸上轮廓越来越明显,经过了这么多事,珈增已经不想柳靖璋的期待落空。
露出了一个柔柔的笑,手滑到下巴,蜻蜓点水般浅尝辄止了一下那抹嫣红。
柳靖璋不满足,双手撑着轮椅扶手都要站起来了,想继续索取。
珈增又给他按了回去。
“阿璋,伤还没好呢!节制点!”
这一下完全在柳靖璋的意料之外,感到自已被摆了一道,愤愤道:“你敢耍我?”
“没有~”珈增拖长了声音道:“施主这么聪慧,我哪敢在你面前耍大刀,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那你再亲我一下~”
“不要~”
“那你让我亲一下~”
“不行~”
………
(此刻的氛围太过美好,我帮你们看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