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柳靖璋摸着脖子醒过来的时候,顿感大事不妙,喊苏一进来,问:“怎么回事啊?和尚呢?”
“珈增法师昨晚说回云真寺看看。”苏一一脸懵,“他没跟你说吗?可能少爷昨晚睡得太熟了,珈增法师不想打扰您吧!”
“什么睡得熟,我是被他打晕的。”柳靖璋摸着微痛的脖子,烦躁的道。
“打晕的?家暴了?”苏一大跌眼镜,喃喃一想,觉得不太可能,似乎想起什么道:“云真寺不会是犯事了吧!我看外面来了很多大雷音寺的人,听说是来云真寺找什么人的。”
“哎呀!不会找的就是珈增法师吧!难道他跟少爷的事情已经传开了?只是破了戒律,也罪不至死吧!”苏一大彻大悟起来。
柳靖璋动作迟疑了一下,眉眼起了几分疑惑,似乎在思考什么。
大雷音寺的人来找和尚干什么?
僧人,前朝金玺,太宰帝师,皇都,大雷音寺,血珀佛珠。
所有事情一瞬间串了起来,柳靖璋脑子轰隆一下,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柳靖璋从床上跳下来,大喊,“备马,去云真寺。”
一路上到处是和尚,也不知道大雷音寺来了多少人。柳靖璋百般焦急,如果真的是他想的那样,那他们会把和尚怎么样?
凌迟?车裂?腕骨?
云真寺已经被围了起来,柳靖璋被拦在外面。
不敢硬碰,柳靖璋想故技重施翻墙进去,刚翻上墙,墙脚下的僧人给他行了个合十礼,柳靖璋吓得从楼梯上跌下去。
旧计不行又生一计,打算从地下的水路,爬到寺里的井里。但是他刚冒头就被守着的僧人吓了一跳。
这些僧人都是棉花,微微笑着一脸慈悲。还总跟他行礼。
柳靖璋折腾半天,累出汗来也没成功进去,只能撒泼了,埋头往里冲。
“我就进去看一眼。”
还是被僧人拦住。
“施主,还是回去吧!珈增是自愿跟我们回大雷音寺的。”云真寺的老住持出来道。
“你们?你也是大雷音寺的?”柳靖璋只觉得完了,和尚连身边人都是监视的人。
老主持慈祥的笑了,“不止我们,珈增也是大雷音寺的,施主回去等消息吧!”
“那他回去之后会怎么样?会受到什么处罚?反军起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为什么要抓他?”
先帝将前朝皇屠杀殆尽就是怕有一天前朝复辟,和尚此去,凶多吉少,柳靖璋怎么可能甘等着什么也不做。他得让和尚活下来才成。
“不是抓,他是自愿回去的。”老主持又强调一遍。
自愿回去送死吗?柳靖璋拧着眉看向旁边大雷音寺来的僧人,“陛下到底下了什么样的指令。”
僧人行了个单手礼,“我们只是来接回大雷音寺的弟子,其他事情,一概不知。”
“施主回去吧!我相信珈增他自有他的思量。陛下既然留他到今日,又怎么会轻易杀了他呢!”老主持慈祥的说。
柳靖璋想再争取,被苏一拉了回去,“既然珈增法师自有思量咱们还是先回去吧!陛下信佛,顶撞了大雷音寺的人对咱们没有好处。”
柳靖璋突然骑马狂奔着离开,苏一再后面追着,“少爷你干嘛去啊?”
柳靖璋只顾甩着马鞭,“什么自有思量,不过是屈服权威罢了。我要下山集结人马,把和尚抢过来。”
苏一脑子嗡嗡的,跟着少爷真的是没一天省心的,只能马不停蹄地边跟在后面跑,边道:“您想啊!要是真有危险,珈增法师能自投罗网吗?咱们还是先回去从长计议的好。”苏一认真分析,好不容易劝住柳靖璋。
柳靖璋也是能听进去忠言的人,苏一说得好像有几分道理,但是还有疑惑,既然不是生死大事,那和尚为何不跟自已好好告别。
不对,和尚告别了,不过是时间不对。方式也不对。
“咱们还不如好好想想这珈增法师有没有犯了什么别的事,到时候也好保释啊!”苏一还喋喋不休。
是了,苏一还不知道和尚的身世。但是他说得对,要从长计议。
柳靖璋回到宅中,他得好好想想,这件事情已经不单单是他与和尚之间的羁绊了,而是成了天下兴亡的大事。
现在的局势是,朝廷大员伙同前朝公主起兵谋反,前朝皇室都已经被屠杀殆尽了,那和尚可能就是唯一的前朝嫡系血脉幸存者。
陛下不杀他是为了什么?彰显宽仁之心,或者是为了拉近前朝旧臣的关系,都有。
可是先帝已经驾崩,前朝公主举兵,和尚又跟自已走过一趟越州,好像怎么也没办法摘干净。
两军对垒,杀敌之亲打击军心是常有的事,以当今陛下的心性,会怎么对待珈增尚未可知。
除非……有足够的筹码来交换。
柳靖璋想得出神,连苏一说话都没有听见。
“少爷?”苏一又喊道。
柳靖璋吓了一跳才反应过来,“啊?什么事?”
“家主那边来信了。”苏一说着把信递给柳靖璋。
柳靖璋打开,上面赫然写着:
今有贼寇作乱,觊觎家业,
权利更迭,父凶多吉少。
今传家予儿,协章六令。
柳靖璋还没有从这一拳重击中回过神来,老管家步履匆匆赶来,手里抱着一个箱子。
“我爹怎么了?”柳靖璋一口气分了三口才吐出来。
“放心,我刚又收到信了,家主被前朝的反军截杀,幸好被边疆的斥候救了,已经无碍了,正护送前往皇都。”老管家把箱子放在桌上,又道:“但是信上也说了,让少爷即刻继承家主之位。”
老爹净吓唬他,写什么凶多吉少啊!真的是。柳靖璋松了口气,拍着胸脯道:“既然没事那继位家主就以后再说吧!”
“少爷您这么聪明,怎么会想不到呢!”
柳靖璋在老管家的示意下打开箱子,里面全是金矿,铁矿,军械,还有遍布各州的柳家生意情况。
金叶子堆长大的柳靖璋也大受震撼,他并不知道,他此前掌握的生意不过是柳家在江都和旁边两州的生意,只是明面上的生意。
而他现在看见的才是真正的柳家,“金矿二十座,铁矿二十七座,大雍十五年产出军械……两万批?”柳靖璋脸上肌肉抽了抽,“这……是要造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