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谢谢我?”
“怎么这么奇怪呢!”
入夜后,魏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边挠头一边念叨着。
他挠破脑袋都想不明白,赵悬为什么对他说这样的话,怎么感觉跟当初赵悬在牢中含着一口血强行渡给他时一样恶心呢?
“谢谢我?谢什么?”
谢谢他救命之恩?可是自已都管他五年了,也从来没听他说过这种话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
魏齐宁可相信猪上树也不愿意相信赵悬变正常了,总感觉有什么阴谋,猛翻一个身,一不注意掉下床去了。
“啊啊啊……”
魏齐双烦躁地手挠着头发,不弄清楚实在难以入眠。
魏齐站起来,捞了件衣服披上,抬脚往赵悬那屋子去。
这么晚了,赵悬屋里还点着灯,魏齐偷偷摸摸来到门边,从门缝看进去,赵悬正赤裸着身上,坐在床边。
两边肩膀上那醒目的三条鹰爪触目惊心,赵悬正费劲的给自已擦着药。
手腕上的疼痛让他无法掌握力度,这伤口倒是越擦越疼。
药是柳靖璋送来的上好的药,怎么就没给他安排个人来上药呢!
魏齐看着赵悬扔掉了棉花,衣服也没穿就直接盖上被子了。再瞅瞅屋里,烛火没灭,炭火却快要灭了。
这么冷的天,他就打算这样睡了?伤也不管了?
魏齐真是操碎了心,本着怕赵悬活不过今晚的想法,直接推门进去。
赵悬刚闭眼听见开门声坐了起来。
看见魏齐道:“你怎么来了?”
“我要是不来,你是打算今晚死在这吗?”魏齐也不知道哪里来分气,明明赵悬没呛他。
说着拿起旁边的伤药坐到床边,没经过赵悬同意就自顾自上起了药来。
本就是粗人,手上没有轻重,疼得赵悬龇牙咧嘴,脑门冒着虚汗,“你来了恐怕我死得更快了。”
“有那么疼吗?”
不是魏齐不相信是真的疼,只是当初赵悬在江都受刑行动时候可是一声不吭,还………
后来在诏狱被先帝施以多种酷刑,还被挑断了手筋脚筋,虽然当时叫了四声特别惨烈,但是之后他还是一声不吭。
魏齐找来大夫给他手脚筋生缝起来,他也一点表情都没有,还发癫了的笑。
“你之前不是很能忍疼吗?”
“魏大统领,我是人,我不是啊~神啊~”赵悬脸色泛白,“魏大统领,你轻点行不行,我求你了!”
“活该。”魏齐虽然嘴上这样说,手上却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了。
“啊…额…嗯…嘶…………哼………”
“你能不能别这样叫了,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你做什么了呢!”魏齐被这叫声叫得有点身体不适。
“你脑子里装的什么?是个人都听得出来我这是疼的。”
“………”
一场酣畅淋漓的上药就这样在赵悬咬牙切齿的叫声中结束了。
末了,魏齐还给赵悬穿上了里衣。
一上手就是一把骨头,硌手得很,“怎么瘦成这样?”
赵悬不搭话,好像没有心情跟他说话了,也不想拌嘴,拢了白色里衣道:“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魏齐白了赵悬一眼,跟谁想留下来似的,要不是怕他死了,他才懒得管,但是看赵悬面色惨白,虚汗淋漓的样子还是不呛他了。
“你休息吧!我给你把碳火续上。”
说着转身要去续火炭,全然没发现赵悬已经目光涣散。
刚走没两步,身后“嘭”的一声重物落地声。
回头,只见赵悬已经栽到地上去了。
!!!
魏齐赶紧过去扶他起来,肩膀上的伤口也出血了。
“你……”开口想质问,却发现赵悬已经变成了一个火人,烫得不寻常。
赵悬整个人靠着魏齐,好像有意识又好像没有意识。
“来人!”魏齐吩咐人去找了军医过来。
等大夫的这个空档,魏齐已经把炭火烧了起来,大夫看过后开了药,又重新处理了伤口,嘱咐两句也就退下了。
魏齐自已拿了药当场就熬了一碗灌下去。
起身放碗的时候却发现赵悬在哭,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
魏齐又试了试赵悬额头,还是很烫,烧糊涂了。
下一秒,手被抓住,赵悬堪堪睁开了眼睛,一头撞过来抱住魏齐的腰,“不要走。”
魏齐肚子虽吃痛,但是被赵悬这一举动惊住了,没有动作。
赵悬手上勒得死紧,魏齐想扒开,却发现他手在抖,突然想起刚刚大夫得嘱咐,他说赵悬的手脚伤都是陈年旧伤,是不可能和不可能根治的,每年冬天都会有锥心刺骨之痛,如同万蚁啃食。
还是赵悬太瘦了,想要减轻这种痛苦第一步就是要养好身体。
魏齐心里不太是滋味,赵悬每年冬天都是这么过来的?
正想着突然觉得肚子上湿了,赵悬还把脸埋他肚子上哭呢!
“不要走,除了钧侯,你是唯一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了!不要走。”
“你……说是什么?”魏齐手足无措,这………什么意思????
在赵悬心里自已竟跟钧侯一样……重要?
魏齐想扒开赵悬问清楚,赵悬却抱得更紧,颤抖不止的手已经因为太过用力,血液不流通而泛起青白色。
“好好好,我不走我不走。”魏齐只能先安慰一下他,“我不走,你撒开。”
这招好像真的有效果,赵悬哭声慢慢小了,手也松懈了。
等魏齐再把赵悬扒开的时候很轻松,但是赵悬还是捏着他的衣服不松手。赵悬缩成一团,眼泪无声,抽泣着道:“别对我这么好,我怕我还不起……”
赵悬明明是睁着眼睛的,但是魏齐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好像就只是烧糊涂了空洞的睁着,又好像他此刻正在经历着一些无法言说的痛苦。
“到底有没有意识?”魏齐自言自语着伸手又去探探赵悬额头,还是很热。
都热出汗了。
“义父……义父……”
赵悬眼神好像看见了什么似的,一直盯着一个方向。
魏齐确定了,他没有意识,他就是烧糊涂了,心底藏着得对钧侯的孺慕之情被激发出来了。
赵悬又叫了两声:“义父……义父…义父……魏……”
赵悬哼唧两声后又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