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身后的火光消失在视野里,柳靖璋才松了口气,本来才刚退的烧,这么一折腾又复发了,两眼一闭就晕了过去。
王土调了药给柳靖璋服下,柳靖璋这段时间消耗太多,身体虚弱不宜舟车劳顿,但是他们出来是背着柳家主和柳夫人的。
柳柳靖璋便让苏二他们跟镖夫还有衙役们先去跟柳家主汇合,报个平安。
苏一留下来照顾,王土懂药也留下来照顾柳靖璋。
在海上过了两天,柳靖璋总算是有所好转,便启程了大约冬至就能靠岸了。冬月二十六是柳靖璋的生辰。
柳家主飞鸽传书来说他们启程西去了,今年还是不能在家过年。柳靖璋的生辰礼放在他房里了,还有过去五年的一起。
柳靖璋站在船头,落寞的拿着书信,红色的毛茸貂裘与他失望的表情格格不入。
“少爷,老爷可是催我们回去了。”苏一从船舱里跑出来问。
“不回去也罢。”柳靖璋沉甸甸的将书信递给苏一,转身进船舱去了。
王土做了饭菜,柳靖璋扒拉了几口,很不是滋味,王土以为是自已做得不合口味。
“我重新做一份。”
柳靖璋瞥他一眼,这人怎么什么事情都往自已身上揽,赎罪也赎了,整这死出给谁看?好像自已无理取闹一样。
可能是出于泄愤,柳靖璋趾高气昂的命令他,“把剩下的全吃了。”
王土没想到柳靖璋有这样的要求,看着眼前的鱼肉,出家人不食荤腥。自从遇见柳靖璋那是频频破戒,可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鄙人不食荤腥。”
“越州人不吃鱼?不想吃你就别摆出一副唯命是从的样子,惺惺作态给谁看?”柳靖璋把火气全撒王土身上了。
“……对不起。”王土被说得手足无措,扭捏半天也只蹦出这么一句。
柳靖璋看着王土这副老老实实,唯唯诺诺的样子,更加不耐烦了,“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我忘记了,请你也忘记,行吗?吃亏的是我又不是你,你扭捏什么?两个大男人扭捏什么?”
王土杵在那里不说话。
柳靖璋又瞅了他两眼,“还是说……”柳靖璋停顿了一下,歪头审视着他,“你想缠上我?想要我给你名分?”
王土也不知道自已扭捏什么,只是觉得自已碰了就应该负责而且他本来就是来保护柳靖璋的,但是柳靖璋好像不是很在意这件事情。王土紧张得扣手。
这一幕在柳靖璋眼里就是欲说还休的娇怯。王土家境贫寒,家中有老母要供奉,又有弟弟要照拂,想攀高枝也正常。确定了自已的猜测。
柳靖璋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男宠可不是那么好当,你现在至少是良籍,当了男宠可就是贱籍了。将来有一天可能还会被发卖,这样搭上一辈子不值得。”
“而且你知道我有心上人,我此生只会跟他共度余生。你救了我,我可以许诺你此生富贵,但我不需要你用一生来回报于我。”柳靖璋语气逐渐语重心长起来,他在江都的时候就没少遇见这样的事情,不然也不至于红颜知已遍地都是。
当然,柳靖璋也喜欢那些美丽的面孔,看着让人心情愉悦,又能让他们生活下去岂不美哉。
已经误会成这样了,王土也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了,关键是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既然柳靖璋说了忘掉那就忘掉吧!
王土默默收拾碗筷,双手在桌上游走,又被柳靖璋看在眼里,这手真的太像和尚的手了。这手……柳靖璋脑中一咯噔,这手碰过他的……
秀眉一凝,那天他似乎也闻到了郁金香的味道,很浓烈,跟和尚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但是现在他身上又没有。
柳靖璋看着跟和尚完全不一样的脸,心中泛起疑虑,“你喜欢郁金香吗?”
“郁金香?”柳靖璋突然提起来不会是有所怀疑了吧!王土故意反问。
“没什么。”柳靖璋意识到,普通人家衣食富足尚可,怎么会熏香呢!
转而又问,“你认识和尚吗?”
“寺庙里的和尚吗?”柳靖璋已经问到这个地步了,王土也猜想到了柳靖璋听见怀疑他的身份了。
装得不是很懂的眼神看着柳靖璋,柳靖蓦然觉得眼前这个人跟和尚很相似,他会不会就是和尚呢!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就被柳靖璋扑灭了,虽然他们都有修长有力的手,顷长的身形,赤忱的眼睛。可除了这些其他都不一样,和尚不会唯唯诺诺,块头也没有这么壮硕憨厚,相貌更是天差地别。而且柳靖璋觉得和尚那么守戒律清规,怎么会破戒呢!
一定是自已太久没有见到和尚了,看谁都像他了。还是早点回去吧!不然和尚该把他忘了。
柳靖璋长叹了一口气,推开门,把趴在门边偷听的苏一吓了一跳。
苏一手忙脚乱的装看海景。
柳靖璋对苏一的行为早已经习以为常淡淡地说了一句,“上岸去钱桩兑点银票,我要给和尚准备一个新年礼物。”
见柳靖璋心情没刚刚那么糟糕苏一展颜道,“好嘞。”
柳靖璋回房间休息去了,苏一捏着下巴来到王土身边,围着他走了好几圈,眼睛不停审判揣测。
这人有点手段啊!居然想通过模仿珈增法师来当少爷的男宠。
就是这模样普通了点,不过这两天看他对少爷照顾得倒是细致入微,人也忠心得很,少爷也不排斥他,让他留在少爷身边也不错,还可以解解少爷的相思之苦。
苏一自顾自的想了一堆,甚至想到了等少爷拿下珈增法师之后再把王土发卖了。
王土知道苏一不喜欢自已,由他审视着不计较也不理他。
夜色渐深,天上突然下起了小雨。柳靖璋托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看着舱外淅沥沥的雨。亮紫色的貂裘衬得他很忧郁。
王土有意无意的看柳靖璋,随手揪了一片放在桌上的盆栽叶子。
放在嘴边,悠扬婉转的旋律响起,犹如绵绵细雨轻轻撩拨起人的心弦,不禁让人沉醉。
柳靖璋闭上眼睛享受此刻的宁静,烛光映衬着他的脸,红润而有光泽。
正在烧水的苏一听见这曲声自已嘀咕,这畜生会得还挺多。
曲罢,柳靖璋漫不经心的问,“这曲子叫什么?”
“般若菠萝蜜心经。”王土脱口而出,自已没发觉什么不对。
柳靖璋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心里打起了算盘,“你去看看苏一烧好热水了没有。”
王土轻轻点头去了,柳靖璋嗖的一下起来,一溜烟跑去了王土的房间,翻箱倒柜一番后,在床头找到了王土的包袱,拆开一看,一切猜测都得到了验证。
柳靖璋心脏怦怦怦的跳着,他就说怎么会有人明明长得不一样却又那么像。其实一切早已经有迹可循,有郁金香的味道,还懂得药理。
还有自已那把桃花扇,应该就是掉在了云真寺被和尚捡了,自已不好意思还回来便想办法送到了柳家主手上。
“易容术,和尚啊和尚,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真相大白,柳靖璋感觉浑身轻松,顺势躺下,心情爽快极了。呼吸着空气中淡淡的郁金香味。
接下来要怎么办呢!和尚这费尽心思的伪装,可不能就这么给他拆穿了,既然他想玩,那自已就陪他好好玩玩。
柳靖璋眼中满是计谋,恢复正常后又一溜烟跑回了自已房间。
刚进去没一会儿,苏一就打来了热水。
倒满了浴桶,正准备给柳靖璋宽衣。
柳靖璋伸手试了试温度,露出风流的神态,“今天让王土来伺候吧!”
苏一眉毛一抬,明白了柳靖璋的意思。看来这王土还真有点狐媚手段啊!
王土进来时柳靖璋已经躺在浴桶里了。
苏一只贼兮兮的跟王土说说柳靖璋找他,没说干什么。
王土也没有伺候过人洗澡,不知道这洗澡也是要人伺候的。进来了也只感觉到奇怪,磨蹭出一句,“公子找我?”
柳靖璋的头发散落在浴桶的边缘,热水漫过他的胸膛,他用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拨着水。
“过来。”柳靖璋是声音很轻,甚至带着点诱惑。
王土慢吞吞的走过去,始终低着头。
“知道怎么伺候人洗澡吗?”柳靖璋戏谑的问。
伺候人洗澡?柳靖璋是要叫他伺候洗澡?
“还是让苏一来吧!”王土退了老远,想要逃出去。
“站住。”柳靖璋故作微怒,转过身来趴在浴桶上看和尚,“你都那么对我了,不应该负责吗?”
和尚心中生出疑问,柳靖璋不是早上还劝导他吗?怎么晚上就转变了态度?
他不是说自已只跟心上人共度余生吗?
虽然那个心上人就是和尚自已,可是他现在是王土的身份啊!
“公子…不是有心上人吗?”和尚迟疑地问道。
柳靖璋莞尔一笑,“那有什么关系,又不妨碍你伺候我。”
柳靖璋说得也没有什么不对,这是男人的常态,心里对一个人心心念念的时候,脑子里也可以装着一个人如胶似漆,左手可以搂一个唱曲右手可以搂一个奏乐,同时还可以每根手指头都能想着不同的人,然后世俗会称赞他们对最初最久那个人的相敬如宾和不离不弃。男人就是占着性别优势,造就一个名为世俗的牢笼,在这样循环的利已世俗中令人作呕的宣判别人。
和尚眼中的柳靖璋清朗灵动,真挚善良,他不会是世俗的产物,也不会是造就世俗的男人。他能说出这句话一定是有别的原因的。肯定是最近发生太多事让他无法接受故意说话呛他的。
和尚扯了根带子蒙在眼睛上,他逃不了他不看就是了。然后凭着感觉走过去。
到了浴桶边,伸手去拿花瓣。柳靖璋故意把花瓣推了老远,然后把自已的手臂伸过去。
和尚在触碰到柳靖璋的肌肤时猛的一弹开。
柳靖璋瞅准时机一手扯下了和尚蒙眼的粗布带子,用一根手指绕着。
语气闲散,拖着尾音,暧昧地说,“你早就看过了,害羞什么?”
和尚眼神不动,就定定的看着一个位置。法华经在他脑中过了一遍又一遍。
柳靖璋玉手抚上他的眉眼,滑到唇间,歪头问他,“你要是喜欢一个人,你会说出来吗?”
和尚犹豫了一下道:“会…吧!”
柳靖璋兴致更浓,慢慢凑近和尚,极具诱惑地问道:“那你喜欢我吗?”
和尚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脸庞,白里透红,满怀期待。仿佛他要说了拒绝的话,就会让他碎掉,这让他怎么忍心拒绝。
和尚跟着了魔似的蠕动了一下嘴皮子,“喜……”还没有说出来又突然回了神,想要退开被柳靖璋抓住。
柳靖璋勾起和尚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看自已,四目相对。视线里只装得下彼此的脸庞。
柳靖璋撩拨的贴上了那抹殷红。
这感觉太过于奇妙了,和尚呼吸急促,眉心漾开情愫。
分开后,和尚还沉浸在其中。
柳靖璋勾着他的脖子,“和尚,我好看吗?”
“好看。”和尚实实在在着了道,连柳靖璋喊他和尚都没有注意到。
柳靖璋得逞的笑了,的手指滑到他脖颈处,“唉~怎么会有人脸和脖子的触感不太一样呢!”
和尚眉心松动,觉得柳靖璋的话有深意。
柳靖璋用食指点着和尚的脖子,“我还是喜欢你本来的样子。”
和尚呆住了,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身份暴露了,脸上的肌肉渐渐收缩起来,竟猛的一退跌坐在地上。
“施……施主。”和尚就地打坐,双手合十,念起法华经来。
看和尚惊慌失措的样子,柳靖璋非常满意,谁让他一直欺骗自已。
“怎么?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该说的都说了,你还想逃避不成?”
和尚紧闭双眼,调整呼吸,平复心情。
柳靖璋的音容笑貌却仍旧在脑中挥之不去。是啊!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他又怎么能挥袖而去。
柳靖璋趴在浴桶边缘,饶有兴趣的欣赏着和尚的挣扎,强调一遍,“做了那么多,你得负责啊!”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柳靖璋撕开了和尚易容的面皮露出真容,洽然抬眸。
热水散发着缥缈的白色烟雾,缭绕此间,仿佛在诉说着一种热烈的渴望,让人感受到血脉膨胀。
柳靖璋本就是养尊处优的公子,肌肤细腻白皙,透着红晕。
一影乱佛心。
和尚惊慌失措的冲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