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增抱着柳靖璋,直到他再次睡了过去。
诏狱的牢房只有墙壁顶上的一扇小窗,知道柳靖璋怕黑,珈增故意把诏狱里点满了蜡烛。
然后才拢着柳靖璋歇息下。
这是第一次同床共枕,柳靖璋睡得沉稳,珈增却思绪万千。
把从跟柳靖璋初次见面到现在躺在自已身前全部想了一遍。柳靖璋的音容笑貌在脑子里徘徊,珈增不忍他离去,便带进了梦里。
梦里柳靖璋穿着他的僧袍,自已本来就因为常年游离苦行的原因身形比常人健硕,僧袍自然也宽些,穿在柳靖璋身上不合身,有些松垮,袒露出了半边胸膛,肤如凝脂。
柳靖璋从小养尊处优,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自然养得好。躺在榻上看起来不像是真的,倒像是白玉雕刻的。
“咻”的一下,梦里的环境突然变成大雷音寺的院落,梨花飞落进禅房,柳靖璋靠在轩窗边朝他招手,旁边刮来一阵大风,一下子把他吹到了柳靖璋眼前,不过一瞬间,那日在大雷音寺跟柳靖璋一起风月无边的场景重现……
起初好像知道是梦,珈增并没有太大的怕被人看见地反应,但是那奇怪又真实的感觉让珈增动弹不得。
“嘭”地一声,珈增掉到了地上,猛一睁开眼睛,忽一转头看看柳靖璋,还好,还睡着,撑着太阳穴深吸一口气呼出。
这是怎么了,自已从来不做梦的,怎么突然就……
自已这是真的生了这么重的邪祟杂念了吗?竟然做起这种不知廉耻的梦来
珈增撑了下膝盖站起来,汗已经淌得湿了衣襟。
珈增绷着浑身肌肉,换了身衣服,看了看时辰已经卯时二刻了,珈增没再睡下,也没有心情打坐,展开纸墨抄起经文来。
巳时,柳靖璋翻了好几个身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躺在榻上看和尚坐在案几旁写着什么。
阳光从墙壁顶上的小窗照进来,珈增的皮肤在光影下呈现出健康的麦色,下巴线条刚毅,鼻梁有明显的驼峰,轮廓分明,给人一种稳重而禁欲之感。
柳靖璋看了一会儿才慢吞吞的爬起来,洗漱的水已经摆放在旁边,柳靖璋嘴角洋溢出笑意,转头看向和尚,才发现和尚好像并没有发现自已。
柳靖璋洗漱完,蹑手蹑脚的走到珈增旁边,探头看了一眼,“写什么呢?”
珈增被吓了一跳,手上一抖,墨汁沾了一笔在纸上,“你醒了。”
珈增转头看柳靖璋,柳靖璋长得并不矮,反而还长高了些,那宽松的僧袍挂在他身上,有些敞开,竟跟梦里的样子重合了起来。
柳靖璋坐了下来,珈增的视线从身上移到脸上,去年还有点奶膘的脸上如今轮廓明显了不少,可能是因为这几个月太过操劳了。
柳靖璋拿起和尚抄的经文,“狂性顿歇,歇即菩提。淫心不除,尘不可出。 使汝流转,心目为咎……”
“怎么抄起楞严经来了?”柳靖璋鼓了鼓腮帮子,纳闷了,他从来没见过和尚抄经文。
抛开别的不谈,和尚倒是写了一手好字,“苍劲遒丽,飘逸洒脱,和尚的字也是这么好看呐~”柳靖璋一边欣赏,一边化身夸夸璋。
和尚没有回应,柳靖璋抬头,把目光从纸上移到和尚脸上,看和尚还是有点呆鹅。
“你怎么了?”柳靖璋抬眉问。
“额……”和尚把头转到一边,“粥熬好了……”说着转身去盛了一碗粥。
柳靖璋疑惑,怎么又奇奇怪怪的,不会又有什么事吧?如此一想柳靖璋又生起了戒备,上次和尚敲他那一下虽然不怎么痛,但是他还是记着的。
珈增熬的是白粥,除了大米的清香甘甜没有任何其他味道。
柳靖璋刚退了烧,又空腹着,不宜吃得油腻,拿着勺子扒拉起粥来。
低头够勺子时,宽宽的衣口又敞开得更多,和尚眉头动了动,又闭上眼睛把头转到另一边去。
官锦公公也真是的,什么都送来了,偏偏只忘记送柳靖璋的衣服来了。珈增赶紧拾起笔继续抄起楞严经,笔力却透露出一丝凌乱。
和尚这这反应恰好被生起戒备的柳靖璋瞅见,柳靖璋咬着勺子愣了一下,很是百思不得其解。定是因为最近的战事让和尚忧心忡忡,才会透露出这一丝焦躁。
柳靖璋不知道,此时他若是低头,便会发现身上的衣服宽松,能一眼望到底。
柳靖璋吃完了粥,便坐在案几的另一边开始处理柳家的事情。
官锦公公接连送了好些东西进来,增派了几个狱卒听候调遣。安排各州矿场合计军备,运送粮食,军械,军衣等物资也进行得很顺利。
柳靖璋有案牍劳形,经常处理着事情就趴在案几上睡着了,以至于半个月下来,也没有多少时间关注着珈增。
这天,柳靖璋终于收到了二十万军备皆已筹措完毕,只待秘密运送到皇都。柳靖璋安排我最后一项事情,终于伸了个懒腰。
才发现,自已与珈增之间隔着一摞高高的纸,只能看见上半张脸了。
珈增这抄经文的速度比他处理公务还快啊!
看珈增还抄得认真,柳靖璋偷偷摸摸走到他身后,鬼魅般的声音道:“你到底有什么看不开的事情,要抄这么多经书?”
珈增被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你最近有点奇怪啊!”柳靖璋又拿起和尚抄的经文,下一秒,不确定地定睛一看,“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和尚想要拦,却没拦住,柳靖璋挑逗地拿着纸跑开了。
“和尚是从楞严经写到诗经去了啊!”柳靖璋感叹,“和尚这么恨嫁了呀!”
珈增:“……我不过是抄着玩的…”
“好好好,抄着玩的。”柳靖璋把纸藏在身后,弯腰在珈增耳边道:“但是,我是认真的。”
珈增偏头看着柳靖璋,眉眼如画,笑容灿烂,像阳光一样明媚,荡得他心里一漾一漾的。
柳靖璋就这么心花怒放的道:“等回了江都,我一定娶你过门,生同衾死同穴。”
暧昧一时气氛,眼看柳靖璋就要贴上去了。
门口传来两声咳嗽,官锦公公尴尬的走进来,和尚脸色刷的一下熟了。
柳靖璋不以为然,和尚这禁忌感真的让他欲罢不能啊。
官锦公公带来消息,湖州失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