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撑着伞出来,柳靖璋迫切的扑棱过去,“可是陛下召见我了?”
宦官没有嫌弃柳靖璋满身的雨水,扶起他来,“是柳老家主的回信到了。”
柳靖璋接过信,怔怔的看着宦官,眼中已无光。见他这副人神分离的模样,宦官也生了几分同情,提醒道:“您不一定非得见陛下啊!”
柳靖璋不解其意,宦官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您可以去见您想见的人啊!”
柳靖璋眸子动了动,好像明白了,然而急切中乱了行动,不知该往何处去。
“诏狱在那边。”宦官好心的指了指方向。
柳靖璋一路飞奔,雨水打湿的地面很滑,时不时还摔一跤,衣服破了几个口,挫伤了手和脸也顾不上了,他就怕等会儿看见珈增血淋淋的躺在诏狱的冷板子上。一路上连滚带爬,十分狼狈。
好不容易到了诏狱门口,狱卒见鬼似的看着他。眼睛乌青,发丝凌乱,看不见原来的样子,像是索命来的一般。
这诏狱是关押朝廷重犯的地方,由陛下亲自管辖,总共就关了一个犯人,上面也说过会有人来探望,但是没说是这么个东西啊!
两个狱卒大哥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才领柳靖璋进去。
偌大的诏狱空无一人,狱卒领着柳靖璋走到了头,和尚的身影映入眼帘,衣着干净,没有他想象中的血腥,柳靖璋如释重负,痴痴的望着,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
看见柳靖璋这副要碎掉地样子,珈增也是一惊,这几日不见怎么就弄成了这样。心疼占据了珈增的心里。
狱卒开了牢门,柳靖璋直接就一个飞扑抱住了珈增,竟有些啜泣出声。
狱卒埠绷了一下,识趣的走了。
珈增拍着柳靖璋的头安慰,柳靖璋身上的雨水过到了珈增的衣服上。
珈增突然觉得怀里一重,再看时,柳靖璋已经晕了过去,一摸额头滚烫。
珈增急忙把柳靖璋安放在榻上,把了脉,开了方,让狱卒去抓药来。
狱卒拿着药方去请示上头,官锦公公就亲自送药来了,还贴心的准备了些感染风寒要用的东西。
可能是神经太过紧绷,喂了药之后没过多久柳靖璋就醒了。
看了周围陈设,柳靖璋发懵。谁下大狱跟在家似的?
“你们合起伙来骗我?”
“不是……”珈增急忙解释,“我没想到陛下他会瞒着你……”
官锦温和地笑着,细声道:“这事还是柳家主您着急了,关心则乱啊!陛下都已经跟您明说了,二十万军备运往皇都,您怎么还不明白呢!”
官锦公公一句话就把柳靖璋心头的火给扇回肚子里去了。就差直接说,要怪就怪他自已笨了。
二十万边军不是去剿灭反军,那就根本没有要拿珈增祭战这一说,陛下设计的这场戏,不仅仅柳靖璋在戏台子上,珈增也在,只不过陛下没让柳靖璋知道。
而柳靖璋也因为过于紧张珈增而忽略了这些细节,这才在宫门苦苦跪了三日。
柳靖璋横了珈增一眼,陛下不说就算,珈增心是真大,一丝消息也没有,珈增又想解释什么。
官锦公公打断了二人接下的交流走向,道:“二位还是等我走了再吵吧!陛下让我来问问,柳老家主有何指示啊?”
柳靖璋才想起信来,一摸衣襟,发现信不见了,衣服也不是自已的。
珈增从一旁的案几上拿了信递过去,柳靖璋拆开看了看。
“我爹说,家主令在我身上。”柳靖璋轻飘飘说出话。
官锦公公期待的看着柳靖璋,似乎想一睹为快。
柳靖璋疑惑发出疑问:“在我身上?我怎么不知道?”
官锦:………
又提醒道:“没关系,柳家主好好想想,您父亲有没有给过你什么象征身份的贵重东西。”
“贵重物品?象征身份?”柳靖璋想了想,“贵重物品倒是很多,象征身份……扇子?”
“除了扇子呢?既然是家主令,应该是个令牌之类的吧!又或者是个印章。”
柳靖璋想了想,摇摇头。
说到令牌,珈增下意识瞟了一眼官锦腰上象征大内总管身份的令牌。那令牌旁边别着一块抢眼的云卷龙纹玉佩。
这是象征皇帝身份的玉佩,怎么戴在官锦公公身上!
这么一想,珈增好像又想起什么事情来,“难道是这个?”
珈增从衣襟里掏出一块玉佩,正是之前从柳靖璋那里得来的双鹤衔芝玉佩。
“我祖父留下的玉佩?”柳靖璋拿起来端详一下,双鹤嘴里衔着的枝丫刚好形成一个“六”字。正与柳老家主的“协章六令”吻合。
老管家与柳靖璋说过这个“六”的意思,代表六个州和六个柳家分部,柳家握着大雍六个州的矿产。当时柳靖璋只感叹了一句,那岂不是比太原王氏这种千年大家族还厉害?自已之前还是挥霍得太保守了。
见柳靖璋的样子是确认了,官锦公公道:“既然已经有了家主令,那柳家主就开始着手准备吧!”
柳靖璋要下床,被官锦阻止,“咱家已经把东西都带来了,柳家主在这里传令即可。我还要到陛下跟前伺候,就先告辞了。”
官锦公公不嫌事大,出了门口还好心提醒,“二位可以开始吵了。”
柳靖璋越想越气,自已这两天受了多少磋磨,珈增倒是悠闲自在,冷下了脸,横了珈增一眼,一副你不好好说说就要失去了的样子。
珈增只能吻住局面,却被柳靖璋一把推开,但是柳靖璋的烧没有完全退,推开珈增的时候自已也倒了。
珈增赶紧抱住他,怎么也不松开了。
柳靖璋也没有了力气,他已经三天没吃饭了,现在头晕目眩,胃里反酸。
珈增扶柳靖璋躺下,去盛粥来一口一口喂他。
温柔的给他擦掉嘴角的粥粒,“靖璋,谢谢你。”珈增的手停留在柳靖璋的脸上,“我以后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珈增的眼眸中灌满心疼和珍惜,眉目间含着浓郁的情意。
柳靖璋看了一眼就陷进去了,珈增的表情一直不多,也几乎没有什么情绪表现。但是现在他的情绪全都释放在表面,是单为柳靖璋一个人释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