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话,珈增无法想象里面的柳靖璋已经是何等凄惨,却偏偏又被门口的彪形大汉结实拦住,情急之下道了声:“得罪了。”
凭着异于常人的力气和些许少林功法,三下五除二就放倒了门口的大汉,“嘭”地一声破门而入,只见屋内一片狼藉,老家主和夫人一边玩塞子一边砸东西,柳靖璋咬着个苹果,三人齐刷刷看着珈增。
额……
“哈哈哈,这招真管用啊!”老家主跟夫人击了个掌。
珈增愣在原地,柳靖璋把手中的扇子打开,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明知故问,“你来这干什么?”
“我……”珈增哑然。
原是老家主跟夫人早关上门,把珈增找来参禅大师替他解毒的事情道给柳靖璋听了。
柳靖璋这才晓得,自已原来一直被珈增蒙在鼓里,连老爹中毒的事情都不知道。珈增口风是真的紧,对他是只字不提。
其实起初柳老家主只以为珈增是陛下派去的人,结果某一天他突然收到一封柳靖璋的信。
内容是一首七拼八凑地流氓诗。
日日思君,衣带渐宽,待见君日,望君自量。聊赠青丝,以表相思。意,青丝绕指柔,华梳理云鬓。
还夹了一小撮头发在里头,看完正要骂到不成体统,结果看见那“珈增亲启”才知道,这信不是给自已的。
回头看看自已的救命恩人,立马一道密令,将他们二人相识相知的过程查了个清清楚楚。
老家主跟夫人对珈增的看法也是颇为欣赏,不卑不亢,谦逊有礼,还能保护柳靖璋。
再说能千里赶来跟他解毒也是因为柳靖璋的缘故,还因为怕柳靖璋担心而没有告诉他,思虑如此周全,可见其爱护之心,爱屋及乌。
老家主跟夫人自觉自已也不是多称职的父母,柳靖璋长这么大,他们拢共就没见过几回,十个手指头都数得出来,虽然柳靖璋在江都也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是这心里总归是有点孤寂的,总不能他们自已相亲相爱了,留柳靖璋一个人孤苦伶仃吧!
便也看开了,想着只要是柳靖璋自已愿意,他们也不多说什么,毕竟过日子的是柳靖璋自已。
自古龙阳之好并不稀奇,只不过要娶做正房的还真没见过,不过他们是商贾之家,思想没有那么迂腐,这男子家庭在外邦也是有的,柳靖璋既然喜欢就让他自已做主吧!
不过,老家主还想试探一番珈增,看看柳靖璋在他心里究竟是什么分量。
而柳靖璋一想到珈增把他蒙在鼓里就来气,于是三人一合计,便想出了个损招。
将计就计,假装柳靖璋因为要娶珈增被老家主打得皮开肉绽。
看珈增这反应,老家主跟夫人也算满意了,要的就是一个能把柳靖璋放在首位的人。夫妻俩脚底抹油,留小两口自已解决接下来的事情。
下人们快速清理了祠堂,走的时候还把门带上了。
柳靖璋打开折扇,露出那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悠哉悠哉又饶有兴趣地看着珈增,“被戏耍的滋味怎么样吖!”
珈增幽怨着脸走过去,双手撑在柳靖璋的轮椅上,近距离面对面地低头看着柳靖璋。
柳靖璋有恃无恐,大大方方的抬头看着珈增,嘴角含着几分皮笑,“怎么,你想把我怎么样啊?”
珈增一点点靠近柳靖璋,慢慢侧到柳靖璋耳边轻轻地一字一句道:“我今晚回大雷音寺。”
“不行!”柳靖璋禁锢住珈增的腰,不满的鼓了鼓腮帮子,“你都在我这里住了这么久了,早就是我的人了,我才不会放你回去呢!”
珈增眼中暗暗闪过一丝意味深长,慢条斯理道:“阿璋说得不对。”
“哪里不对?”
“按理说应该是,你,是我的人。”珈的似笑非笑的敲了敲轮椅的扶手道:“你说过的,上了我的车就是我的人了!”
嗯?
柳靖璋脑中回想起来,这话是之前他把珈增骗上马车的时候说的。但是……
柳靖璋垂眸看了一眼珈增修长的手指搭在轮椅上的样子,“你那么早就开始算计我了啊!”
撩不过,珈增只好默默直起身子,走到轮椅后面,颇有几分阴阳怪气道:“出家人可没有没那么多心眼子,不像柳家主惯会拿捏人心。”
“胡说,我只拿捏,你的心!”柳靖璋自豪地由珈增推着走出了祠堂。
一直在外面等着第一手八卦消息的下人们赶紧假装认真的打扫庭院,等珈增推着柳靖璋过去后又议论起来。
家主跟珈增法师二人又开始打情骂俏了,看来老家主最终还是心向着自已儿子多一点啊!
夜色朦胧,宫中传出消息,陛下醒了。
陛下虚弱中仍旧记挂着官帅之事,从迷糊中醒来,写下了为钧侯平反的帝省书。
详细的述说冷当年之事,末尾一句钧侯之事,是朕失察,愧对故友,愧对忠臣,愧对先祖,愧对百姓,诏罪省已,天下共见。又将先帝之过揽了一半去。
而后陛下拖着病躯去了诏狱,只听见从未关押过重犯的诏狱里传出凄厉的喊叫。
最后陛下失魂落魄的走出了诏狱,又是一口老血喷在诏狱的台阶上,再度昏迷。朝中哗然,已开始商议立太子之事。
陛下膝下有三子,数大皇子年纪稍微长,资历最深,可堪太子之位。
诏书都已经拟好,由枢密院在御前等候,想等陛下一醒就立即下诏。不然以陛下的身体状况,不知道还能醒过来几次。储君不定,将来皇子争位,天下难安。
至于陛下究竟在那诏狱里受了什么刺激,只有一直守在诏狱的魏齐知道。
那日陛下对赵悬用尽了酷刑手段,挑断了手筋脚筋,最后赵悬才道出真相,勾远山天堑的炸药乃是官帅亲自提供得,他知道以自已的十万都军拦不住公主,只能让所有人死在那里。
赵悬为什么帮他,因为当年的钧侯是赵悬的养父,也是恩师,他从宰相府的私生子变成嫡子,全部都是钧侯的功劳,赵家是传统世家,赵游之的行事作风更是与厉幽帝如出一辙。
造孽多了身体有损,早年不屑子嗣,却有无数的私生子,等真正想要嫡子时已经无能为力了,却又打心眼里看不起私生的儿子。
若不是钧侯将赵悬教得能文能武,出类拔萃,赵游之是万不可能让他认祖归宗的。
赵悬本来在侯府过得好好的,偏偏赵执宰要拉他进笼子里去。什么赵家的前程,祖宗门楣跟他没有屁关系。
当年钧侯之事后,赵悬亲耳从赵游之那里听见真相,从此他每天面对一个令他作呕的人,还要叫他父亲,又何尝不是忍辱负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