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别过闯王，洛河相遇
良别过闯王，闯王给了良一些碎银，一壶好酒以及一匹快马。
良牵着马走过他们曾走过的河堤。“九年了，小崽子他还活着么？”良看着远处奔流的河水，“她还活着的话会来找我赴约吗？”不知为何良的的心底似乎多了几分落寞。他背过身准备向他们立下约定的湖走去。
“良爷……”他有些激动，那是他千万个行军路上无数次想再次听到的称呼。“小崽……”良转过身，可话还没说完便停了下来。身后的人并非满穗，而是他九年前在这河堤上给过碎银的乞丐的女儿。如今九年过去她也长成一名像样的女子。
“良爷。”良并未理会女子，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良爷？”这是女子第三次叫他的姓名，可良仍然愣在原地。“穗姐姐让我给你留了一句话。”见良没有反应女子便直接开口。听到穗这个名字，良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亮光。“四年前穗姐姐曾在湖边留下了一样东西，希望良爷能够去取。”女子说道，“记得穗姐姐说过，那东西埋在你们的老地方。”“我知道了。”良翻身上马向着湖边驰去。
到了湖边良拴了马，开始找起穗留下的东西。
他顺着他们走过的路仔细寻找着小崽子留下的东西。“是这里吗？”他看着他们曾经立足的岸堤，“这里荒废已久，加上常年战乱一般不会有人来，应该就是这没错了。”他用手刨开湿润的泥土，拿出了埋在里面的盒子。
这就是小崽子留下来的东西？盒子里边是一个用蓝色绸缎绣的带有安字的香囊。“小崽子还惦记着么……惦记着我杀了她的爹爹……惦记着取我的性命……”良低下了头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也是，我害死了她的爹爹，间接害死了她全部的家人，这份罪孽我当偿。但她现在还活着吗……她还能赴取我性命的约么……”
良在周围寻找着她的痕迹，直至太阳落下的霞光打在他的脸上。或许是放弃了，或许是相信她死在这乱世中的想法良驾马离开了湖畔。
他策马奔走在洛河的河堤上，手里饮着那壶闯王给的烈酒。
不知在洛河边走了多久，良开始对这趟没有目的的旅程感到无趣，他拉住缰绳将马停在了洛河边上。良拿出闯王给的酒壶，把湖中的酒一饮而尽。酒劲直冲良的大脑，他摇摇晃晃地走着，不久便在洛水旁倒了下来。
不知何时天下起了雨，白色的水汽笼罩了水面。“下雨了？”良有些惊讶，“中原大旱几年了，如今却有这么场大雨，还真是稀奇。”水雾中似乎有个黑影朝着这边驶来。“往来的船只吗？算了不管他了。”说罢良闭上了本就该闭上的眼睛。
“喂！”船上的渔夫朝着喊道，“好汉快起来，别着凉了！”“我着不着凉关你什么事。”良朝着船上的渔夫喊道。“不关我的事不假，可我船上来找你的姑娘见不得你着凉啊！”听到姑娘二字良的头脑清醒了些许。他勉强睁开眼朝着那船的方向看去。
氤氲的水雾中走出一个窈窕的身影。“良爷。”只见从船舱中走出的女子说了这么一句。听到这句话的良瞬间精神了起来，他睁大眼睛往船舱那儿看去。那女子手中持一纸伞，别在长发中的银钗闪着光，水蓝色的长裙在白色的纱带束缚下修饰着女子纤细的身姿，浅蓝色的眸中映射出良的身影。雨微微打湿的她的水袖，但却没有打湿她那垂柳般乌黑的长发。
良想说什么，可面对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女子他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良爷~~”女子莞尔一笑，微红的面颊上漏出两个梨涡。直至女子再度开口良才从刚才的迟钝中反应过来。良颤颤巍巍地站起，踏上了氤氲水汽中的船只。女子将手中的纸伞递到良跟前，她的手握着良的手将良搀扶进了船舱。
舱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落在水面惊起了大大小小的涟漪。舱内的两人相顾无言，眼神的交错诉说着心底的千言万语。
“九年不见，良爷没怎么变呢。”满穗打破的此时的宁静，纤细的手指拿起茶壶，倒满了良面前的茶杯。“九年过去，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良饮下面前的茶，醉意稍微解了几分。“四年前你如实赴约了。”“是啊，可是良爷却未如实赴约呢。”穗似乎带了点埋怨的意味，可面上依然带着淡淡的微笑。“洛阳城破，豚妖身死。如今倒是准时赴约了呢。”“可我在城中到处寻你，却未寻得你半点踪迹。”“刚听闻闯军攻下洛阳的消息我便从附近的镇子赶来了。只可惜瀍河太小，船无法开入城中。”满穗看着良的眼睛，“良爷与我倒是有缘，你刚要走我便在这儿寻到你了……看来是天意不让我错过你。”她轻笑一声将良的茶杯倒满，重新递给了良。
良再度饮下满穗递来的茶醉意又消退了几许。“九年不见你的变化不少，虽然没长多少个子，但人水灵了不少。”“那良爷觉得我好看了吗？”满穗的话中带着挑逗的意味。“好看了不少，以前的你太瘦了，如今长了不少肉，更有生气了。”良上下打量着满穗，“那我呢，变化大吗？”“虽然沧桑了不少，但良爷仍然是良爷，和我记忆中的一样，没怎么变。”“九年过去，你也二十有三了吧，这些年嫁人了吗？”“没呢，那良爷呢？这些年娶妻了吗？”“没呢，先不说兵荒马乱的，军里整日奔波也来不及娶妻。”“是么。”满穗的嘴角泛起淡淡涟漪，“那良爷有娶妻的打算么。”“如今洛阳城破，豚妖身死，承诺已然兑现，我也该还你欠你的这条命了。你在湖边留下的香囊也是提醒我别忘了欠你的这条命吧。”
满穗笑了笑“是啊。父母之仇不得不报，你欠我的这条命我也是要拿回来的。”“那就来吧，约定已经结束了，这条命也是时候还你了。”“九年前我不急着取你的性命，又怎会急这一时？”满穗拿起自已身前的茶杯抿了抿，“再说了良爷背负的罪孽可并不只有我一家人的性命。”“那你的意思是？”“你的罪孽短时间是偿还不完的，那么就用你下半辈子的时间来偿还吧。”良有些惊讶“没想到你会提出这种方式。”“你都说了你这条命是欠了我了，那么良爷的下半辈子自然也是由我来定夺不是吗？再说了比起用刀杀了良爷，现在的我或许更想用岁月来杀了良爷。”满穗的嘴角微微翘起。
“你告诉我的名字是满穗，而对其他人说的名字却是穗，这是为何？”沉默了一会儿良还是问出了这个放在心底的问题。“当初我只是觉得，要让仇人知道我的全名复仇才没有白费，如今嘛……已经不知道了……话说回来良爷觉得呢？”“嗯？”“你喜欢满穗，还是穗？”“我喜欢满穗。”良思考了些许时间，嘴中不断念叨着满穗的名字“满穗，满穗，满穗……”“哦。”满穗轻笑了一声。满穗拿起茶抿了一口，目光却朝船舱外看去。良也饮了一口茶望着她所眺望的方向，嘴角微微勾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