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良爷有意如此,那同我归隐山林如何?‘春雨组,染就一片新绿。柳外飞来双羽玉,弄晴相对浴。’有此等雅致隐居,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满穗看着窗外,脑中似乎在想着今后隐居的事情。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若能够有此般生活,那也不错。只是……”良这么说着,却不知为何声音却逐渐小了下来。
“只是什么?”虽然声音很小,但还是给满穗捕捉到了。“良爷又在那儿说什么呢?既然都答应下来了那我们去洛阳拿完那个匣子后,就回甘泉去吧。”
“甘泉?为何会想着去哪儿?”良有些不解,不知她为何会想着去那儿。
“良爷忘得这么快吗?我记得来扬州的路上才刚告诉过良爷的。”满穗摊摊手,似乎是有点无奈。“我再说一次吧,我曾经的家就在甘泉,虽然它已经不在了,但我还是想回去看看,也算是了解了我一桩心愿。”
一旁的琼华看着两人,似乎插不上嘴。
“那我就先出去了,还请良爷好好照顾穗姐姐。”说着琼华就已经推开良的房门,“有良爷照顾的话,穗姐姐也能好很多吧,我也不再多打扰了。”言罢她退了出去,带上了良的房门。
见琼华出了门,两人间的气氛似乎有些尴尬,沉默了好一会儿。
“既然酒已经醒了,那我也不再多叨扰良爷了,今早的事情还麻烦良爷了,若有机会我定会还了这份人情。”说着满穗也下了卧榻,将良的卧榻整理了几许,她也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良本还想出言挽留,但话到嘴边却没了动静,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满穗出了房门。良待在房里也觉得闲来无事,他出了房门,站在茶楼门口,不知在看着什么。
临近傍晚鸢才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了茶楼,身后跟着一个人,看上去似乎是老牛的样子。
“老牛怎么来了?他不还留在解州么?”站在门口的良看见远处走近的身影这么说道。
“有些事情需要老牛来帮忙,你的身份特殊,不便在城中活动,楼里又没什么空余的人力来帮我,前些日子我也便写信给老牛,让他赶来帮我做这么些事情。今日出去便出城去接老牛进来,同时也是做这件事。”鸢招呼着老牛进来,整理着他们背着的东西,一边向良解释着自已出去的原因。
“这些大包小包的东西就是你说的事情?”良看着老牛搬进来的东西说道,“什么事情要出去买这么多东西?”
“听琼华说你最近在看有关戏曲的书?可有些眉目?”鸢这么说着,手头上的活儿也没停下来。
“看了几日,里边儿的步法以及是形体我也才是略知一二,还未能通晓,若是真要登台那还欠些火候。可你为何突然提到此事?”良如实回答了鸢,可他的疑问却更多了。
“这两袋东西拆开看看吧,里边儿有你想要的答案。”鸢随手丢了一包东西给良让他打开,里边的东西不是很沉,看上去像是衣服的样子。
“这是……戏服?怎么会想着给我这东西?”良拿着手上的戏服十分不解。
“看你这样子是想学着书里的东西给她演一出戏吧,那日影子戏的唱词我听着就有些怪,后面我找了找,还真不是影子戏的词儿,倒是与戏曲的词儿有些像,照你那样子倒是有几分学戏的天赋,怎就不想想学学?”
良看着手上的戏服有些犹豫,可想了想鸢的话似乎又不无几分道理。
“有你这身手打底,练这戏的步法可比其他人简单,只要练好唱腔,想必生意也会比其他戏班子要红火。若是运气好给哪家老爷看到了,养着你这戏班子,那可这辈子不愁吃穿。”鸢这么说着,可良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僵住了。
“谢谢你这心意,但让我向那些狗官点头哈腰,我可做不得这些。戏服我先留着吧,但让我在那帮狗官底下做戏子,我不能答应!”良收起鸢赠他的戏服,对她说道。
“我知晓你在在这世道要活下去只能去做这么些事情,这也不怪你。每个人有他在这世道生活的方式,有的人点头哈腰,攀附权贵;有的人苟且偷生,只为保自已周全;还有的人一生乞讨,但不扰那芸芸百姓,求得已身一世清明!”
良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些年来我见多了他们招致的祸端;点头哈腰者,搜刮民脂民膏,同那昏庸豚妖纵情享乐;苟且偷生者占道为寇,官者不扰,民者定夺;唯有那一生乞讨者独行其道,同民患难,留那清名于史。若没有见过这些,我或许会接受你那建议,可九年时间,我见了太多苍生疾苦,因此定同他们势不两立!”
“如今那豚妖已灭,我与那小崽子的约已成,可他们的行径却还留在我的脑子里,既然不附于人那只得隐去已身,或许脱离天下,隐匿山林这也才是这险恶世道的唯一解法……”
鸢见他如此也不便多说,仅是给出这么一句,愿他可保全已身。“那你跟她可得注意,这世道有如一把烈火,可燃得那密林,定也能燃得那荒地。若真决意同她归隐山林,那还请别留下任何痕迹。”
“我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