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满穗拖着伤脚回来了,带去的空包袱里装着不同的草药,以及是够烧一段时间的柴火。
“这些东西带着不沉么?更何况你的脚还伤着吧。”良关心道。“不算太沉,再说了当初搀扶着良爷,还要带着那些东西到这儿,那些东西可比我身上的东西要沉不少。”满穗在洞角落的暗河清洗着摘回来的草药,看了眼良身旁放的东西。
“那些东西是?”
“当时打的那两只大虫的东西,就这么晾那儿怪可惜的,我刨了些皮,割了些肉带着了,正好干粮剩不多了,到了聊城的时候去补充些干粮吧。在这些肉腐烂前咱就先吃这些吧,虽然骚了些,但并不是下不了口。”
良看着那袋肉,不知在想些什么。
“当年你到聊城也是这样的吧,一路上先留着干粮,饿了找些其他东西填肚子。”
“嗯……一路上为了剩下干粮,我吃过的东西也倒不少,剥树皮,吃草根什么的已经是司空见惯了,有时能找到些虫子,都是我这一路上的美味。”满穗这么说着,一边将手中的草药甩干,“接下来我就得把草药嚼碎了,那时我说不了话,良爷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没什么。”一句简短的话语,良没有再多说什么。
见良这么说,满穗便将清洗好的草药放进嘴里。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满穗咀嚼着嘴里的草药。她的脸有些扭曲,那草药的汁液大概很苦吧。良刚想开口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咽回了肚子里。
“转过来。”满穗吐出口中已经嚼出汁液的草药,拉开良背上的衣物。“这些草药能给你的伤口消毒,我先给你敷上,稍后我拿绷带给你缠上,避免二次感染。”
满穗取下缠在自已身上的绷带,覆在良的伤口上。
“疼么?”满穗关切的问道。
“你怎么不说说这草药有多苦?”良没什么表情,反问了她这么一句。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两人相顾无言,却又从对方的眼中读懂了对方的心思。
“良爷为何救我?”她也不知自已为何会问出这个问题,可这句话就是这么从她口中说了出来。
她等着良的回复,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为什么吗……”良思考着这个问题,“那个约定你还记得吧,到了最后我的性命总归是要你来取的,若是你死在我前边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若你为主,那我便是那盾与剑。以此身作盾,护你今后无恙;以此命作剑,为你斩尽魍魉。”
听到这个答案满穗眼中那期望黯淡了下来,但另一道光却在她眼中闪烁着。“那良爷答应我,在我取你的性命前,良爷可不能死在我的前面。”说罢她伸出了自已的小指。
“又要拉钩么?”良说道,随即也伸出了自已的小指。
两人的手再度勾起,有如九年前在洛阳湖畔那般,也好似到长安之前,在那片林子一般。只不过那时是相互坦白九年之事,而这次则是余生厮守。
“好了良爷,转过来吧,接下来就是要处理良爷手上的伤口了。”满穗让良转了回来。
良将遮蔽手臂的衣物掀了开,露出那肿胀的手臂。“良爷疼么?”“还行,能坚持。”“那我先去烧些热水,待会儿给良爷化瘀。”
满穗生了火,在角落的暗河那儿用陶土做的碗接了些水,将水加热好。
“来,良爷。”她将自已的手帕浸入加热好的水中,将它敷上了良的手,并轻轻揉起了良的手。
“嘶~”“良爷很疼么?”“你放手揉便是,这点疼我能忍。”见良这么说满穗也放下心来。
“我去弄些吃的吧,吃些东西没准能好的快些。”揉开良的淤血,满穗起身。
“我去吧,你脚上还有伤,不便行走。”
“没什么,只要不剧烈活动背上的伤就不会裂开。”
“那……良爷注意些……”尽管有些犹豫,但她还是让良起了身。“对了,带回来的草药中有些能去腥的草木,那些东西我可找了不少时间。”
“这小崽子……”良小声说道,“知道了。”带上那袋草料与虎肉,找了块稍微平一些的石头,铺上虎皮便开始切起了肉。
良伸手去摸自已腰间的刀。“说起来我晕过去那会儿刀似乎是落在那儿了,大概也是小崽子帮我带上的吧。”良看向自已的刀,“这是……红缨?”良看着自已刀上曾经没有的东西。“是小崽子给我挂上的吗?”
红缨他曾在闯军中看到过,一般挂在枪的顶端,用来阻挡飞溅的血液,古代起义的军士也会带着红缨,因此也被认为是起义军的标志。在军中时闯王也多次赐给自已做工优良的红缨,可碍于自已赎罪之人的身份,他也没有收下。可如今她却在自已的刀上挂了这东西又是何意?
“算了还是先切肉吧。”他拿着刀分着“案板”上的虎肉,也切了些草料,抹在肉上。
良拾了些木棍,简单搭了个烤肉的架子。他用一根长棍穿过肉,将其架在火上烤肉。不过小半个时辰肉便烤好了,他走到洞外边采了些叶子,用于盛肉。
“拿去吧。”良取了块肉下来递给满穗。
“好香啊,良爷以前有做过饭吗?”满穗咬着手中的肉。
“以前随父亲跑商的时候都会打些动物,路上我也跟父亲学过些烤肉的方法。那时还有些香料,肉吃起来也更有些味道,现在条件有限,也只能这么简单处理。”
“这样啊……”
“吃你的吧,等你恢复了些力气还得帮你处理脚上的伤。”良仍然坐在火堆前烤着他还未烤完的肉。
没过多久两人就吃完了肉。
良撕下自已衣服身上的布条,放在烧好的水中浸泡。“脚伸过来。”良回头对满穗说道。
“良爷是要……”说到这儿满穗的脸微微泛红。
“想什么呢,你脚上的伤我还要给你处理,再不处理没准你这条腿可就废了。”“如果真那样了,那今后可就靠良爷背着我走喽。”满穗开玩笑道。“我可没那么多力气背你。”良轻轻揉着满穗受伤的脚,“背着你在遇到野兽我俩可都得命丧于野兽之口。”
“能和良爷死在一起也不错嘛。”满穗笑道。
“乱说什么话,你将来还得嫁人,死在这儿可不是你最后的结局。”良冷冷地说道。
“那我就嫁给良爷好了。”
“去去去,我可不喜欢你这样的。”良这么说完也便没有再理会满穗。
“之后别多走动,你的脚淤血有些严重,现在还不能轻易动弹,若是再剧烈运动的话没准这条腿就保不住了。”良嘱咐着满穗。“知道了良爷,大不了我待在这儿不动不就好了。”
“最好如此。先休息吧,这几日先专心修养,等状态好些了再继续赶路。”说完良也躺在一块石头上休息去了。“难道良爷就打算这么丢我在这儿休息吗?”
“那你还想怎么着?”
“至少也给我铺个床吧。”
“麻烦。”即便嘴里这么说着,可还是去给满穗铺了叶子做的床。
良抱起满穗,将她放到了自已铺的床上。“早些休息,我俩都还需要时间恢复,早日休息好赶到洛阳才是。”说罢良换了个地方躺了下来。
“呵。”满穗轻声笑道,随后也闭上了眼睛,入了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