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穗坐在溪边,手中不断拨弄着自已带着水珠的头发,淡蓝的眸子无神地看着流淌的溪水,即便那蓝色的月光打在她的脸上,可那无神的双眼却有些许黯淡。
不知何时,那带着些伤感的眼眸流出了泪,但那泪珠却久久擎在眼中,不肯落下。她伸手拂去自已眼中的泪珠,可拂去一滴,随后又是一滴析出,不管她怎么擦拭眼中的泪珠,却总是擦不干,只得任由那眼泪滑落,滴进那不断流去的小溪。
“良爷笨蛋……良爷大笨蛋……”她放出声哭了出来,即便声音没有很大,但那哭声仍能在小溪周围回荡。
不知她在溪边哭了多久,天空又有淅淅沥沥的小雨开始下了起来。由于自已的油纸伞留在棚子里,她也顾不得还未风干的泪,只得往棚子那儿走去。
可还未等她回头走几步,良便打着油纸伞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满穗撇过头去,冷冷地说道,同她以前与良说话的态度相比,冷淡了不少。
“特意打伞来找你,怕你被雨淋湿了,怎么这么说话。”良看向满穗,“话说你怎么哭了?脸上的泪都还没干。”说罢良伸手就要擦满穗眼角的泪。
“没什么,想到了些事情,有点难受。”满穗的声音软了下来,可嘴上似乎还是有些不饶人的意思。
“不管怎么说先回去吧,你的猫见你那么久没回来在那儿叫个不停,先回去再说。”良刻意把纸伞往满穗的方向偏了偏,自已有小半个身子给暴露在外边。
满穗没有说话,只是跟着良的步子往棚子那儿走去。
一路上满穗似乎是在刻意避着良的样子,头总是撇向一边,就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说。
“怎么都不说话?之前你不是都挺健谈的吗?”良先开口打破了沉默,“难不成你还惦记着在赵家村那晚上的事儿吗?”
“没什么,倒是你,以前不怎么说话,现在话倒是多了不少。”满穗没有将撇到一边的头扭回来,仍是看着旁边的草木。
在此之后两人回了棚子,路上没有再多一句话。
“睡吧良爷,我累了,有什么事情明天早上再说吧。”满穗这么说道。
“那就依你吧。”良爷没有多说话,只是找了块地方躺下。两人同在赵家村那会儿一样,一人朝着一个方向,背对背躺着。良却没有睡着,只是静静地躺在那儿。
约莫不到半个时辰,良听见自已的背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哭声,虽然不明显,而且有特意压抑的痕迹,若不是现在比较安静,他还真听不清这哭声。
“怎么又哭了?”良转过头去。
满穗只是蜷缩在角落里,身子时不时颤抖着,她也没有理会良的话,只是自顾自地缩在那儿哭着。
“满穗?”又是一声,可她还是没有理会良的呼喊。
良转过身去,拍了拍满穗的背。大概是哭的太投入,又或是没有料到良还没有睡着,她明显被吓了一跳,身子也因为良的拍打猛地颤了一下。
“良爷怎么还没睡。”她只顾着回应,却没注意对他的称呼又从“你”变回了“良”。
“没什么,有时候就喜欢躺那儿什么也不做,大概是行军那会儿的事情吧,久而久之也就这么习惯了。反倒是你,从赵家村出来就怪怪的,到底怎么了?”良继续追问道。
“都说没什么了,良爷就不用太担心了,最近也只是单纯地睡不着觉,良爷就别多想了。”满穗慌忙地擦着自已眼角的泪,一边回应着良的话。
“还记得离开鸢客栈那时候的事情吗?”见满穗还是不愿意说,良也没什么办法,只好将一直以来隐瞒满穗的事情说出来。
“嗯?还记得,怎么了吗?”满穗有些疑惑,不知良为何在这时会提起那时候的事情,“那时我们刚离了鸢姐姐的客栈不久,记得良爷那时候还背着我偷偷守夜来着的。”
“还记得那时你趴在我身上哭的事情吧。”良说道。
“良爷怎么还记着这件事情,那时都叫你赶快忘掉了。”满穗转过头来,那布满泪痕的脸上微微泛红,“良爷快点忘掉。”
“那晚过后我走得挺快,还记得那时候你问我为什么走得那么快,我并没有回答你,而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了,你应该也发现了吧。”良回忆着那天的事情。
“嗯,当时良爷的表情有点奇怪,我也大概猜到了良爷没有对我说实话,只不过没猜到良爷到底瞒了我什么。”满穗点点头,没有否认良说的话。
良不知这时候说出这件事情是否是对的,但看满穗的样子,似乎在因自已的事情而被折磨着,或许自已也该在这时候将这事情说出来了。
“那晚你趴在我身上说的事情其实我都听见了,我也知道现在的你并不恨我,在那山洞中同你立约也是想着能够留在你身边,能够护着你。”
良顿了顿,言语中有些哽咽。“我害你失去了家人,又逼得你千里寻仇,即便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些,但我又不杀妇孺的原则,当时对你们好也仅仅只是想弥补我内心的愧疚罢了。”
“去洛阳前,我送你们礼物,那时我确实为救了你们感到高兴,也是诚心地想为你们好,我也不知自已到底是怎么了,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我又是因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的,可我……”
“呜……”满穗将头埋在良胸前,放声哭了出来,哭声打断了良将要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