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满穗很早便起来了,她打开房门小乞丐似乎已经离开了,她找到鸢,问起了良的状况。
“别这么急么,他不是你的仇人么?怎么现在这么关心他了。”鸢的嘴角微微翘起,“先拿着这些吧,是你莺姐托我带来的。”鸢将包裹里的茶掏了出来,递给满穗。
“这是莺姐送来的?”满穗接过茶叶,“怎么会想着送我这些?”鸢不紧不慢地说道:“在你离开那会儿莺就给我写信说你要去洛阳了,她见你路上不带酒便给你寄了这么些茶,她还想着你会到我那儿去休息几天来着,可你头也不回就走了。”
“鸢姐姐都看到了啊……”满穗低下头。“是啊,招呼都没打,在我客栈外晃悠了两圈就走了,我都没来得及把你叫住呢。”“本想着不给鸢姐姐添麻烦的,于是便在外面看了会儿,没想到还是给鸢姐姐发现了。”满穗说道。“说起来好久不见,你也俊俏了不少。”鸢上下打量着满穗。
“这件衣服是她送你的吧,”“嗯,我一到茶楼莺姐便让我换上这件衣服,最初的那套已经穿不了了,莺姐见我喜欢便另给我做了一套。莺姐还给了我一套素衣,让我平时穿。昨日毕竟要见良爷我便穿着这件去了,今日要接待鸢姐姐也便没有换下。”“这么说来这件衣服你也是有特殊的事情才穿的吧。你也别说,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这套衣服也确实适合你。”
“鸢姐姐就别说这些事情了,快说说良爷的事情吧。”满穗似乎有些着急。“急什么,先泡杯茶,咱边喝边聊。”鸢打开其中的一袋茶包,将茶叶倒进了茶杯中,随即起身去烧了些热水。满穗却坐在那儿嘟着嘴,似乎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鸢烧好热水,回来给满穗倒了杯茶,又回头给自已倒了杯“你看看你,一提到良的事情就这么不耐烦了,当初送你去苏州的茶楼也是想着在那氛围里能平复你这紊乱的心境的,没想到你呆在茶楼这么些年岁,这提到他就着急的性格倒是一点没变啊。”
“还不是担心他的命最后不是我来收么……”“你啊,就死磕着仇人这个借口吧。”鸢抿了口茶,“你和他之间的关系早就已经不算是仇人了。”“……”满穗本想开口,可事实如鸢所说,她对良的情感确实要比仇人更加复杂。
“我也不拖沓了,现在就和你讲讲良的近况吧。”鸢放下手里的茶杯,开始说起当时良让他帮忙带给满穗的话。
“当时见解州一带的情况不太好,不只是旱灾和兵变,就连流民和盗匪的暴乱都闹得沸沸扬扬,解州这儿的粮食也快消费完了,我便想着往江南一带去避避难。原本在外走着,想着托人去一趟扬州,也是这时我遇见了你良爷。”
“那之后的事情呢? ”“他领着几匹驮马,带了一小队人,给我送了些粮。他求我留在解州,粮食和这小队人马便是让我留在解州的保障。我问他为什么执意让我留在解州,他说到时你来扬州找他赴约也好有个照应。不过让你失望的是他这个五年没法来找你赴约了。”
“这又是为何?”满穗有些担心,这几日以来的预感更加强烈。“闯军的战况不太好你也是知道的吧。”“嗯,到洛阳之前我便四处打听闯军的战况,途中还遇到过几个被留下养伤的闯军士兵,他们留下来养伤,顺带保护村子里的百姓。通过他们我了解到进近闯军总是被官兵压着打,似乎准备往商洛山那儿撤退。”
“这和我从良那儿听到的也差不多。”“那良爷还说了什么吗?”“他让你放心他是不会在履约前就那么容易死的。”“哼,明明自已都快自身难保了还在担心我这边的事情呢……”她喝了口茶,也不顾那茶是凉还是烫。“那几名闯军士兵呢?”“你还关心这些呢。”鸢抿了口茶,“那段日子也确实不太平,总有流民盗匪来到我这作乱,那几位士兵也经常为了守住咱这么一块地方受过大大小小的伤。我曾问过他们是否有后悔过留在我这儿你猜他们怎么说?”
“他们怎么说?”“他们说他们的命是良救的,跟了良他们就没后悔过。当时身为流民的他们遭遇盗匪,本以为会死在盗匪的刀下,也是那时良出手救了他们。他们本想留在闯军的队伍,可闯王见他们太过瘦弱,上了战场没准只会白白送了性命,也便没有留他们,给了他们些粮食就走了。良看不过去,便瞒着闯王留了他们,良见他们打不了仗便留他们在队里干些杂活儿,有时间他也教了他们些刀法,虽然用于自保也够了,但真遇上那些训练有素的官兵,以他们的身手要活下来也难。”
“良爷看来是真心想要赎罪……来还欠我的这条命呢……”
“后来在战场上他们受了伤没办法继续跟着部队,良便找到了闯王想着给他们安排个去处。”“后来就把他们安排给了鸢姐姐?”“是啊,他们现在不能高强度行军了,但还有些身手,良便想着留在我那儿,也算是给他们一个交代。到了我那儿他们倒也勤快,即便没有多少人的客栈他们也帮忙打理,有些需要跑腿的事情也都担了下来。”
穗闭上眼睛,抿了抿嘴边的茶,不知在想些什么。“又在想些什么呢?”“没什么。”“放心吧,良这么些年跟着盗匪混都没个三长两短,更何况跟着纪律更好不会背刺同伴的闯军。我这么个外人都相信他能安全地回来,你这个内人还担心什么呢?”“嗯。”
“没什么事情就回去休息吧,你晚上还要给她演影子戏不是吗?”“鸢姐姐是怎么知道的?”“见你房中那已经积了些许灰的小人就知道了,大概放那儿有些时间了吧。”“嗯,是的。因为我的原因没能找到时间给小乞丐演。”“那就今夜演吧,正好明早我也要离开了,这么演完一出戏不是挺好的么。”“嗯我知道了。”
满穗收拾收拾了桌上的茶渍,便回到了自已的房间。“唔,我忘记给她了。”鸢见放在床边的东西说道。“算了,今夜待她表演完给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