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第二天醒来已是辰时,暖和的阳光打在她的身上,可她却感受不到太多温暖。她结了暂住的银子,出门便顺着鸢的意思往苏州走去。
这一路上满穗先是回到了一切的起点华州,又从华州顺着黄河水道往东,到了聊城。她曾听鸢姐姐说道,到了聊城通过运河去到苏州就方便了不少。到聊城花了她不少时间,期间她也在不停打听着闯军的消息。
据说闯军新来了个二把手,平时就护在那闯将的周边。自他来了后似乎闯军的整体素质也提高了不少,先前的闯军虽说不和民众起冲突吧,但大多数人在没有“大哥”的命令下也不会主动去帮助百姓。之后可那二把手来了之后,闯军似乎是变了个模样。先是以他带着的那批人马为首,平时会帮着百姓干干农活,也会把打仗得到的粮食下发给周边的百姓。也不知是多久开始,由李闯将带队的那批人马似乎被那二当家的行动同化了一般,开始给百姓派发粮食,帮忙打理行军沿途的村子。
这闯军本就是农民组成的队伍,可有些军士却杀良冒功,或许是那个人帮忙找回了闯军建立的意义,让闯军真正成为了站队农民的队伍。
到了聊城满穗并没有选择进城,她知道即便进了城以她身上的积蓄也不够支撑她待在城里。她找了处聊城附近的小村庄便暂时停留下来。
“李阿姨、赵伯伯谢谢你们了。”“哪儿有的话,你一个小娃子流浪到这儿也不容易,既然到了这儿停下休息便是。再说了咱到现在也没有孩子,恨不得留你下来当咱的干女儿呢。”“伯伯阿姨客气了,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往苏州去,在这儿只是暂留而已。这几日还需要麻烦你们,我还有些对不住你们才是,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吩咐我去做便是。”
“刚停下脚来还饿着吧。”李阿姨突然说道。“我去给你煮些粥吧 。”“谢谢李阿姨了,我也没什么能够报答你们的,就帮忙淘米吧,正好我也干过这些,不麻烦的。”“那我就先去烧火了,米淘完拿过来就好,米袋的话在那边的米缸那儿。”“我知道了,那我先去淘米了。”满穗朝着米缸那儿走去。
打开米缸,里边儿放着还未食用多少的粮食。她将米袋从米缸里拿了出来,米袋上一个鲜红的“闯”字进入她的眼帘。“这是……”满穗见到这个闯字有些震惊,“李阿姨,您家的粮食是闯军给派发的吗?”她回头对李阿姨说道。“是啊,闯军先前在这儿附近同官兵打仗,后面闯军有了些许胜利,他们便将缴获的粮食分发给了村子里的村民。”“这样啊。”听闻李阿姨这么回复,满穗松了一口气。“良……你做到了……”
她收拾好米袋,重新放进了米缸。
“就这么就够了吗?”李阿姨有些惊讶。“嗯,这些就够了,浪费李阿姨家太多粮食我自已也过意不去。”“那就依着你吧。”李阿姨将米下了锅。
吃过晚饭满穗也没多做什么,直接在两人给她安排的地方睡下了。
她走在湖中央的亭子间,湖面的水雾遮蔽了她的视线,使她无法看清周围的东西。身后的路被迷雾遮挡,她不敢贸然后退,只能向着前方那没有迷雾的通道前行。
她没有退路只能不停往前。雨降了下来,落进周围的水中。滴滴答答的声音有些杂乱,仿佛在昭示着她迷茫的内心。她不知自已为何在此,也不知自已将往哪儿去。她只知道自已该往前走,却不知自已为何该如此。
她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走在这看不到头的走道。“前面的路你要怎么走下去?”一个声音从前方传来。“良?是你吗?”前面的声音没有回复她。她加快步子往前走去,看到了那声音的源头。良戴着斗笠,穿着蓑衣站在湖尽头的亭子里。“今后的路你该怎么走下去?如今的你又该为了什么而活?”
“我……”她语塞道,“我也不知道……如今的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活着我自已也不知道。”她仍在迷茫自已生的意义。“若是当时良爷没有在瀍河边找到我,我或许已经成为了水底的尸体。放弃了复仇的我活着,或许就没有任何意义。”“那你现在呢?”良开口,“现在的你又是为了什么活着呢?”
“自从在瀍河边同良爷立下了那个约定我或许就是为了良爷能够赴约活着吧。”“那真的是你活着的意义吗?”良这么问道,“那履约之后呢?到那时候你又该为了什么活着?”“我……”满穗说不出什么,因为她也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好好想想吧,直至找到自已生的意义。”良留下这么一句话,消失在了迷雾之中。
“生的意义么……”
晨光打在她的脸上,她也从自已的卧榻处醒来。“是梦么……”她理了理自已被汗水沾湿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