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雨滂沱的夜
夏季，京北市，栖云山居。
夜晚九点半，窗外大雨滂沱，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树上、屋顶。
门亭里，保安昏昏欲睡，支着脑袋强撑着精神。
忽然，他看到个女孩，手里拎着包东西，正冒着雨跑到门口，想弯腰往小区里钻。
保安急忙开口叫住她：“哎哎哎，那位小姐！你等一等！”
他打开保安亭的门，让浑身湿透的女孩走进来。
作为高档别墅区的保安，他的态度很好，主动给女孩递上条一次性毛巾：“小姐，我看您脸生，您不是这里的住户吧？是来做客？”
女孩被凉飕飕的空调风吹着，湿漉漉的脸上越发苍白，看起来有些旧的黑色T恤紧紧贴在她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腰，浅蓝色的牛仔裤被水打湿，成了深蓝。
她声音不大，带着点不属于京北的口音：“我……我是新来的，住在十六号别墅。”
“十六号……周先生家？”保安皱着眉头，露出点质疑的表情，他记得周家常出入的人里可没这么个瘦瘦弱弱的小姑娘。
女孩点了点头：“嗯，周景年，先生，家。”
保安想了想，又问：“你叫什么名字？有门卡吗？”
女孩摇了摇头，攥紧手上不透明的白色购物袋，似乎很紧张：“我叫苏昭，日字旁，一个召唤的召。我出去买东西，没有门卡。”
“苏昭……”保安敲几下键盘，确定名单里没有这个人，“这样吧，我给十六号打个电话，如果没问题，我再放你进去，可以吗？这是我们保卫队的要求，小姐您体谅体谅啊。”
窗外忽然劈下一道闪电，雷声紧跟着响起，苏昭似乎被吓到，瘦得能看到骨头形状的肩膀缩了缩。
她点点头：“好。”
保安看她这个样子，环顾一圈屋里，拎了件保安服递给她：“要不你先披上这个？干净的，别冻坏了。”
苏昭接过衣服穿上，道了声谢。
座机“嘟——嘟——”响了两声，然后被接起，那头的女声说了句“你好”。
保安语气恭敬：“陈管家，我是今天小区的值班保安，小区门口这边来了个姑娘，说是住在十六号，她叫苏昭，您认识她吗？”
“苏昭在你那里？保安亭吗？”女声里带上了几分激动。
保安连连点头，也没发现那边根本看不到：“是是是，如果认识的话，您看是您派人过来接，还是我让同事送她进去？”
陈管家和旁边的人说了几句话，保安没听清，只听到她回话：“我们出来接她，麻烦你了啊啊。”
“应该的应该的，为住户服务是我们的职责。”保安等着那边挂了电话，才把话筒放回座机上。
他拉了一张椅子让苏昭坐下，又给她倒了杯水：“苏小姐，一会儿十六号那边派人来接您，您先坐一会儿，有什么需要就和我说。”
外面的暴雨哗啦啦地下着，苏昭拘谨地捧着一次性杯子喝了一口水，温热的水流驱散了身上的一点凉意。
她再次道了声谢，又动了动身子，像是有些不安。
来接她的人很快就到了。
黑色的轿车停在门亭外，后座的门打开，身形健壮的中年女人撑着把大黑伞，急匆匆地跑过来。
保安打开门，微微弯腰把女人迎进来，开口打了招呼：“陈管家，您亲自来了啊。”
陈琳抖了抖伞上的水，满脸担心地凑到苏昭面前，关切地问：“小昭啊，没事吧？这大雨下的，还劈着雷，是不是吓坏了？”
苏昭站起来，神色有些紧张：“我没事，琳姨，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我想着我自已能回去……”
“哎呦，没关系没关系，你没事就好，给我们担心坏了。”陈琳握住她冰冷的手，用力搓了搓，像是想让她暖和一些，“回家吧，回去洗个热水澡，千万别感冒了。”
苏昭轻轻点了点头，侧脸看向保安，说了声“谢谢你”，又问：“这个衣服……我洗干净再还给你可以吗？”
保安满脸笑容：“不用不用，您放在这就行，我们自已处理，或者您穿回去，直接扔掉也可以，看您方便。”
陈琳摸了摸保安服的料子，微不可察地皱了眉头，帮苏昭把衣服脱下来，对保安说：“那就放在这里吧，今晚麻烦你了。”
她语气温和：“我就带着小昭先回去了。”
陈琳撑着伞，把苏昭扶进车里，喊司机调高了车内空调的温度，又拿条大围巾把苏昭包起来。
苏昭低着头，还是抱着那个购物袋，耳边充斥着陈琳絮絮叨叨的关心。
她只看着车子的地毯上以自已的帆布鞋为中心泅开的湿润，发白的脸上滑下几颗水珠，不知道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
“小昭？小昭？”陈琳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里带着担心。
苏昭回了神，扯起个笑容看向她：“琳姨，怎么了？”
陈琳拿纸巾擦去她脸上的水，动作很轻柔：“你这孩子，发什么呆呢？到家啦！”
她又细心宽慰了几句：“刚刚小周先生很担心你，如果一会儿进去，他语气重了，你不要放在心上啊，你知道的，这几天大家心情都不好。”
苏昭抬头看了看车窗外，车子已经安安稳稳地停在铁艺栅栏外，亮着灯的别墅在雨夜里发着光。
她乖巧地点了点头：“好，谢谢琳姨，麻烦你了。”
陈琳撑开伞，牵着苏昭的手走上铺着鹅卵石的小路。
雨水毫不留情地打着花园里娇嫩的粉色月季，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时不时还有几滴跳到苏昭裸露的胳膊上。
别墅门头上挂着白色缎布，柔顺地垂着，随着夜风摆动。屋檐下摆了两个白菊花篮，让人一眼了然，这个富贵人家里，不久前有人离开。
已经有佣人候在门前，给苏昭和陈琳摆好了干净的室内拖鞋。
两人换上的是一样的款式，鞋上用深黄色的线绣着名字的首字母，苏昭的就是“SZ”两个字母。
苏昭闭了闭眼，深呼吸一下，跟在陈琳后边走进了明亮的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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