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昭的生日之前,先是苏昭妈妈和周爷爷的忌日。
苏昭妈妈忌日那天,只在院子里简单按在习俗摆了个祭台,苏昭敬了酒,又朝西南边磕了三个头,给妈妈烧了纸钱和几个纸别墅。
她没有悲伤太久,因为没过几天就是期末考试了。
这次的考试没再像以前一样,一天半就考完,而是按照高考的时间,考了整两天。
考完试就可以收拾东西回家了。
苏昭在学校有半桌子的东西和一个储物箱的书。
周景年上次开家长会的时候,就惊奇地看了好久,感叹他们居然能在这么狭窄的地方静下心来学习。
苏昭那时候说他“不知人间疾苦”。
这次周景年是来吃苦的了——他承包了把苏昭的东西搬到车上的任务。
作为常年健身的壮年男人,他自认为小小一箱书算不上什么。
但当苏昭又抱了一大叠卷子往箱子上加时,他意识到不太对劲儿了。
果然,搬完的第二天,他的胳膊有些发酸了。
苏昭放松了几天,出去看看电影逛逛街什么的,放假的第三天,期末考试成绩公布了。
她的名次比上次月考进步了十个名次,现在是班级里的第二十一名,年级里的三十九名。
周景年很开心,大方地发了奖励,还邀请她和自已一起去南边出差。
“……可以去海边逛一逛,如果天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出海看海豚。”周景年循循善诱。
苏昭没见过海,心动极了,一下就同意了,反正只是五六天而已。
于是两人就这么去到了一个海滨城市。
周景年头几天都要去工作,苏昭就自已在市里闲逛,吃了不少当地特色的吃食和新鲜便宜的海产品。
一直到第四天的晚上,周景年才有了时间,于是两人一起去了这边比较热闹的夜市。
周景年先去买了两杯奶茶,他看到路上的大部分女孩子手里都有,想着苏昭应该也是想喝的。
苏昭要了杯杨枝甘露,周景年不知道要喝什么,就拿了杯一样的。
一路往前走,人潮越发拥挤,苏昭手里的炸串都拿不稳了。
周景年不得不拉住她的手腕,怕两人被人潮挤散。
苏昭右手提着炸串,左手被他握住。
在人流中,苏昭和周景年紧紧贴在一起,夏天的衣服单薄,裸露的胳膊皮肤相贴,烫得苏昭快喘不上气了。
周景年问旁边的路人:“兄弟,这儿怎么这么多人?有什么活动吗?”
那男生很热情:“等会儿有打铁花表演,所以大家都往那边挤,想看得清楚一点。”
周景年了然地点头,道了句谢。
他侧头问苏昭:“想去看吗?”
人太多,周边很嘈杂,苏昭没有听到刚刚他和别人说什么。
她眼里全是茫然:“啊?”
周景年就笑了,眼睛微微弯着,透出些亮亮的光。
他弯腰凑近她耳边,声音放大几分:“我说,前面有打铁花,想不想看看?”
苏昭只觉得自已的耳畔被滚烫的呼吸包围,耳朵有些痒痒的。
她愣了愣,又犹豫:“人有点多……”
周景年选了个折中的办法:“那我们去旁边高一点儿的地方,应该也能看到一些。”
苏昭点头,跟着他走。
周景年拉着她在人群中穿梭,几分钟之后,才终于离开了拥挤的地方。
他看了半天,找了个比较高的路坎,带着苏昭过去。
折腾了半天,苏昭终于吃上了手里的那一口鱿鱼。
她边吃还边和周景年开玩笑:“幸好把袋子绑上了,不然被人拿走了都不知道。”
周景年给她拎着奶茶,看她快乐地眯着眼睛的样子,也高兴得很。
吃完时,刚好人群就响起欢呼声——打铁花表演开始了。
隔着上百米的人群,火树银花般的铁花在夜空中绽放,美丽亮眼。
苏昭踮着脚,努力地伸长脖子,想要看得更清楚一点。
下一秒,她就感觉自已的双腿被搂住,她低头一看,周景年正抱着她的腿,将她稳稳地托举起来。
他仰着头看她,笑容灿烂,苏昭看到他的口型说的是“快看”。
于是她听话地抬头,去看远处的情景。
一勺勺滚烫的铁水伴着欢呼声被抛向空中,然后“砰”地一声炸开,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绚烂而耀眼。
铁花的颜色随着温度的升高而变化,从炽热的红色渐变为柔和的橙色,最后化为银白色的星尘。
苏昭看得莫名有些感动。
或许,美丽的事物就是这样,能轻易地触动人的内心,让人想要流泪。
她感觉自已此刻的心跳仿佛与那勺子里的铁水同步,剧烈地跳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开来,炸成绚烂的花。
周景年举着她大概五分钟,苏昭就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把自已放下。
她站在他身边,让他也看看。
“真的超级漂亮!”她大声说。
周景年揉揉她的脑袋,自已也抬头看。
表演结束后,人群渐渐散去,周景年带着她慢慢随着人群走。
她有些好奇:“景年哥哥,你是提前知道有表演吗?”
周景年摇摇头,没有骗她:“只是听说这边的夜市很热闹,凑巧碰上而已。”
他问她有没有想去逛的地方,苏昭没想出来,所以两人就打算散步回九点。
两公里多的路程,苏昭左看右看,但没怎么和他说话。
她在想着,自已刚刚那如雷的心跳。
那是什么感觉呢?
像是骤雨敲击屋檐,像是鼓声隆隆回荡,像是电流疾驰而过,像是烟花轰然炸开。
苏昭感到一丝莫名的慌乱,她如同被苹果诱惑的夏娃,内心涌动着无法抗拒的渴望,始终消散不去。
又仿佛是做了什么错事,那种内心的羞愧感如同被揭开的秘密,令她面红耳赤,无处躲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