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读得不好听的……”
周景年听着小姑娘别扭的声音,禁不住有几分失笑。
“没事儿,谁的口语还不是练出来的?我又不笑话你。”他嘴角微微弯起,眼睛里带着鼓励和宽慰。
话是这么说,但实际上事实是,他的英语口语就不是特地练的,从还在牙牙学语时就开始的双语教学,到之后请的外籍家教和好几年的海外生活,英语对他来说从不是难事。
但这话他不会对着苏昭说,遇到困难的小朋友是需要鼓励的。
苏昭盯着他看了几秒,试图从他的眼中找到一丝丝不让自已开口的可能性,但很显然……他很坚决。
小姑娘抿了抿嘴唇,泄了气,认命般地坐在椅子上,低头把刚刚读了几面的书翻回第一页。
苏昭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怯怯:“Once when I was six years old, I saw a magnifit picture in a book, called True Stories from Nature, about the primeval……”
“primeval。”周景年盯着平板上密密麻麻的数据,一心二用地开口纠正她念错的单词,语气平和。
苏昭顿了顿,眨眨眼睛,又重复念着:“……the primeval forest. It icture of a boa strictor i of swallowing an animal……”
别墅的墙在装修时特地做了隔音,书房门也选的是隔音的工艺,现在门阖上,屋里只剩下女孩小声念书的声音,和时不时响起的键盘声。
苏昭左手垫在书下,食指和拇指夹住翻过的书页,防止它们翘起来,右手则掐着书角,念完一面时,被翻起的纸张会发出一些脆响。
她一开始还觉得有些别扭和羞赧,念着念着,也变得专心投入进去。
周景年说得对,这本书不难,以她的词汇量很轻易就能看懂,只是阅读速度太慢,现在这样读着,也比正常说话慢了不少。
书桌对面的男人时不时开口打断她,清润的声音念出来的词语听着比英语听力里的还要悦耳几分。
“And that is how I made the acquaintance of the little prince.……”
苏昭翻过一页纸,忽然发现周景年这一整页都没纠正过她。
下意识地抬眼看过去,只见男人安安静静地靠在椅背上,长长的睫毛垂着,眼下有几分淡淡的青黑,面上露出疲惫。
平板还亮着,斜斜地靠着支架,他的胳膊搭在扶手上,右手还握着那支电容笔。
苏昭心头一动,目光直直地落在他脸上,为他这一刻的毫无防备和难得露出的柔软神态。
她小心翼翼合上书,犹豫了一会儿要不要喊醒他,但又想起他的失眠症似乎很严重,现在这样安静地睡着,应该很难得吧?
最后还是拿起书房沙发上的灰色薄毯轻轻盖在他身上,在他桌上拿了张便签简单写了句话,把大灯按灭,只留下书桌上那盏台灯,轻手轻脚地走出书房。
夜深了,阿姨们回了自已的屋子,此时楼里安静得像是处在真空里。
苏昭屏着气关上书房门,手握着凉凉的门把手,无声地说了句“晚安”。
夜深人静,女孩砰砰的心跳只有她自已听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