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就和周景年说的一样,周松云就只在家里待了两天,出去见了交情最深的老朋友——佟童和佟迁的爸妈——就说要走了。
他是大年初二的下午拖着行李箱离开的。
离开之前,他送了一盒子盖着各种邮戳、印章的明信片给苏昭,说是见面礼。
“叔叔也没什么东西送给你,值钱的吧,周景年更有钱,我这些年去了不少地方,也就留些纪念品了,希望你喜欢。”
他是这么说的。
苏昭问他要去哪里,他说这次应该会去西北,不过也说不准。
周景年一直冷着脸站在旁边,不说话,也不帮他拿东西。
只有周松云让他照顾好苏昭的时候,周景年才翻了个白眼:“这还用得着你说?”
出租车开出去,偌大的别墅和院子又只剩下他们俩了。
苏昭捧着那箱子明信片回去,坐在客厅里一张张地看。
周松云真的去了很多地方,沙漠、孤岛、雨林,都市、村落、战区,他都留下了明信片或是文字。
苏昭举着一张和A4纸差不多大的硬卡片给周景年看,语气里有点敬佩的意思:“周叔叔还去非洲做过老师呢……”
卡片上是周松云和一大群黑人孩子的合照,背面有密密麻麻的用英文写的祝福,笔迹稚嫩,估计是那些孩子写给他的。
周景年接过来,沉默着盯着那张照片看。
孩子们围在他身边,周松云搂着几个小一点儿的孩子,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
他从不否认,周松云是个好人,他走南闯北这些年,花了不少钱在慈善上。
但对于儿子而言,周松云不是个好爸爸,对于他们这个大家庭来说亦是如此。
当年的事情,周景年自认有点儿错处,但绝不足以让爸爸抛下年幼的他和年迈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离开。
所以他一直在赌气,对他爱搭不理、态度恶劣,每一次见面都用厌恶的眼神看他。
周景年知道自已这样可能有点幼稚,但他已经不想去改变,和父亲离心将近二十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改变。
他还发着呆,苏昭就继续往下看,遇到好看的,或是有周松云的照片的,她就拿出来放在周景年旁边。
她还是很希望周景年和周松云的关系能好一些的,她已经没有家人了,她不希望周景年和她一样。
虽然她和周景年也是家人,但和有血缘关系的那种终究不一样。
当然了,她还不知道他们的矛盾到底是什么,如果周松云有什么令人发指的错误,她肯定还是站在景年哥哥这边的。
周景年伸手扯扯她的麻花辫,问她明天想去哪里玩儿。
苏昭想了想,说:“明天就在家里吧,休息一天。”
周景年没什么异议,第二天两人就窝在家里各自玩手机。
之后两人还去了游乐场,周景年手机里又多了不少她的照片,还有游客帮忙拍的两人合照。
佣人们回来之后,就开始张罗搬家的事儿了。
苏昭的新学校离栖云山居有点远,开车要一个多小时,这样的话苏昭每天上下学花在路上的时间就太长了,周景年也不太愿意让苏昭住校。
周景年想了想,决定带着苏昭搬到新学校和公司之间的房子去。
那地方是个商品房,二百平的大平层,有五间房间,周景年和苏昭各一间卧室和书房,还剩下一间房子。
因为袁瑶瑶是个年轻女孩,周景年和两个年轻女孩住在一起怕是要被有心之人议论,所以决定只带着琳姨过去,袁瑶瑶还是留在老宅,周末可以和苏昭一起出去玩儿。
过了元宵,他们就住进了那边。
周景年开着车带着苏昭去学校门口看了看,市二十六中的设施比不上南云,但是也还算不错。
而且琳姨那个儿子也在这个学校,虽然和苏昭应该是不同班,但至少也有了个照应。
苏昭对新学期还是有些期待的,她将近一个半月没去上学了,她有点担心再不去就要落下功课。
开学之前,她翻出了之前的课本认真复习了几天。
市二十六中是有开学考的,她想要个还不错的分数,起码不能考得太差。
她捧着英语卷子去问周景年的时候,他还在看财经杂志。
苏昭指着卷子上的一道填空,问他为什么要用这个时态。
周景年皱着眉头看了好久——他也说不通哇,他感觉苏昭写得这个好像也行。
他又拿起参考答案看了看,还是不太明白。
所以很厉害的周总把卷子塞回她手里,很诚实地说:“我不知道,你写的这个和答案上这个我觉得都行,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直觉。”
苏昭的眼神可怜兮兮的,不自觉地撅了撅嘴。
真讨厌,她什么时候才能有这种……语感……?
不过这道题今天是解决不了了,苏昭在旁边用荧光笔做了标记,打算下次想起来再找人问问。
周景年宽慰她:“只是开学考,你不用太紧张。”
按照他的经验,别的学生应该也不会在寒假的时候那么认真地复习。
苏昭摇摇头:“那不行,我得好好学。”
周景年拿她没办法,只能让她不要熬夜。
开学那一天,司机先去老宅接上陈盼山,再到公寓这边接周景年和苏昭。
琳姨交代陈盼山要好好照顾苏昭,给她带带路什么的。
自已的妈妈常年在周家做工,周景年和苏昭对她都不错,这种没什么难度的事情陈盼山是愿意做的。
“这是阅览室,活动课的时候可以来看杂志,实验楼在那边,不过你是文科生,应该也不太会过去……”陈盼山一处一处地给苏昭介绍。
走到食堂边上时,周景年多问了一句:“你们这儿的饭好吃吗?”
陈盼山尴尬地咧了咧嘴,面色纠结:“周哥,这种……嗯……价格一般般的学生食堂……就是,你知道吗?”
周景年知道了,应当是味道一般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