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管家:少爷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阮知这是第一次坐劳斯莱斯。
头顶的星空很美,可他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
自从爸爸被带走,他已经找了很多人。
那些人都避之不及,唯有眼前这位大佬愿意帮他们。
听说对方已过花甲之年,在沪圈非常有名,但具体是做什么的,没有人能完全知道。
这些都是妈妈阮晴栖跟他说的。
阮晴栖常年跟着陈载,也知道圈子里的一些大佬,比如傅望钧。
如果他肯出手,陈载的事一定能解决。
阮知傻兮兮去了人家公司,可惜人根本不在,而是派了车来接他。
车子从金茂大厦起步,绕着陆家嘴兜了一个大圈子,穿过狭长的隧道,拐上高架路,逐渐远离黄浦江畔的喧嚣地界。
二十分钟后,车子放慢速度,外头仿佛已经是另一个城市。
深秋的风吹落了梧桐叶,人行道上是斑驳的黄,两侧耸立着的法国梧桐,像一排排瘦骨嶙峋的怪物。
与法国梧桐很相配的,是道路两侧风格不同的洋楼。
本来道路上有很多穿着时尚的年轻人在拍照,但是车子驶入一个僻静的通道后,便只剩下骇人的幽深了。
通道的尽头是一扇西班牙风格的黑色大门,一侧木牌上写了“私人住宅,请勿入内”几个字。
一直到了法式风格的客厅,阮知还在搓手手。
今天确实很冷,但他更多的是害怕。
绅士的管家将他带到位置上,还贴心问他想要喝茶还是咖啡。
阮知正在纠结,有人先开口了。
“给他热牛奶,多加糖。”
客厅的水晶吊灯亮起,似曾相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阮知带着疑惑回头去看。
和想象中西装革履的大老板们不一样,也不是花甲之年的老头。
男人非常年轻,身量很高,文质彬彬而又健硕,穿着一件灰色的旧毛衣,很合身,但袖口略有些磨损,鞋裤也是休闲又带了商务风。
傅青章走到阮知所坐的沙发旁,停顿片刻。
但很明显,阮知和生意场上那些人不一样,他没有握手的习惯。
他甚至忘了起身,只是呆在原地看着。
傅青章也猜到了这点,嘴角情不自禁勾起些弧度。
随后以一种惬意的姿势坐到阮知侧对着的沙发上,回看着对方。
看到傅青章的表情,管家有一瞬间挑起了眉头。
他适时出去,留下客厅两人。
阮知还在震惊之中,但他总觉得应该说些什么,于是用不可思议的语气道:
“是你,你……叫傅望钧?”
傅青章微眯一下眼睛,若有所思:“那是我爸,你找他有事?”
“……”
阮知张了张嘴,但尴尬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傅青章不再开玩笑:“我叫傅青章,长青的青,文章的章。”
阮知垂下头,弱弱道:“不好意思……我叫阮知。”
“我知道,是我让人接你过来的。”
阮知抬头,傅青章正在认真看着他,绅士而又克制。
对于别人来说可能很少见,不过阮知已经不止一次看到他这样的神情了。
三年前他们在国外,傅青章也喜欢看他。
但那个时候,这人的眼底好像藏着一簇小火苗,总是一副跃跃欲试模样。
……
回忆并不美好,阮知每次想到还是会有些生气。
但今时不同往日。
碰壁几次之后,阮知现在只会放低姿态。
“谢谢你接我过来。”
他是来找人帮忙的,应该要主动一些,于是率先说起正事:
“我今天来,是因为我爸爸陈载的事情……他不是故意的,也没有想过要做坏事,他只是不小心选择错了,所以造成了损失,您可以帮他一把吗,如果再给他一个机会,他肯定可以挽回的……”
傅青章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
如果是对别人,傅青章一定会说:他的能力和眼界如此,再给他一百个机会也没用的。
但眼前的阮知实在可怜,而且对做生意一窍不通,傅青章只能收回了这句话,换成了别的。
“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样最好地帮他,也可以让他出来和你们团聚。”
阮知看着他的眼睛亮了亮。
不过这句话在他看来,更像是谈判的筹码。
“谢谢你……”
阮知战战兢兢道完谢,整个人变得紧张起来。
他开始遐想,傅青章这么帮他的理由……
不会还是和三年前一样吧?
正好管家送牛奶进来,见阮知缩着袖子,体贴地问:“需要把温度再调高吗?”
阮知连忙摇头,不好意思道:“不用了,谢谢。”
傅青章也觉得他冷,示意管家去取架子上的围巾。
宽大的黑色羊毛围巾搭在身上,管家又把杯子举到他手边:“牛奶是热的,可以暖手。”
阮知接下,确实暖和了很多,可是他的脸更红了,声音也越来越小:“谢谢。”
傅青章看到墙壁上显示的27度,再看向阮知的时候皱起眉头。
“怎么那么怕冷?从来不锻炼身体吗?”
阮知没有回复,而是试探着看向他,犹豫道:“谢谢你,不过……我应该怎么样感谢你呢?”
说到后头,阮知垂下了眼帘,放在杯壁上的手指也用力起来。
傅青章当即明白了,他并不只是因为怕冷。
现在的阮知看起来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
但傅青章向来不喜欢委屈自已。
他大大方方道:“如果你想感谢的话,三年前我已经说过了,相信你还记得。”
傅青章放轻了声音,但说得非常清晰:
“我说,很想和你一起睡觉。”
“……”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心里想是一回事,等到傅青章真的说出来,阮知还是尴尬得仿佛要去世了。
他不会天真地相信,这人只是单纯的盖被子聊天,而傅青章也确实不是这个意思。
看着阮知从失神到满脸通红,最后恐惧又局促地看着他。
傅青章再次问:“可以吗?”
他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自然也不喜欢时时去照顾别人的情绪。
他喜欢把每一件事情当成生意来处理。
至于对面的人是谁,好像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