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怎么那么熟练?”
阮知正将新的纸尿裤给小孩子换上,托起小家伙的腰,妥帖地将两侧胶带粘贴好。
小家伙躺在床上,一边吃手指,一边看着阮知忙碌,竟然一声不吭。
翟天豪忍不住打趣。
“刚才已经换一次了。”
阮知诚实道:“他可能要渴了,刚才他奶奶交代了,现在是时候喝水了。”
一边说着,阮知看了看不远处的奶瓶。
翟天豪拿起奶瓶观察了一下,去饮水机给他接水。
拿到手里才发现水是凉的,阮知有些踌躇。
“小孩子不好直接喝冷水吧?”
翟天豪已经半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喝一点也没关系吧。”
阮知皱眉:“要不还是换成开水,然后给他吹到半温。”
翟天豪自信道:“没关系的,你要相信他。”
在阮知的注视下,翟天豪依旧毫无悔意。
他认真道:“什么事情都是有一定的容错率的,偶尔错一次也没关系,只要大方向没问题就行,不用那么较真的,阮知。”
知道他在说什么,阮知无声地站在原地。
片刻后,阮知试探道:“你现在是不是单纯的懒?要不你去把旧的尿裤扔了?”
翟天豪看了一眼被尿液填充到饱满的纸尿裤,在沙发上躺得更深了,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样子:“你是在指使你的老板做事情吗?”
“……”
看阮知模样迷茫,翟天豪有点无奈:“这才哪到哪啊,这都受不了,以后怎么办?”
翟母不知道在外头听了多久,拿着鸡毛掸子就冲了进来。
“你个兔崽子,怎么还学会欺负人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滚你舅爷家帮忙去!”
将翟天豪赶出去,翟母见阮知眼眶有些红,连忙回头安慰他:“真是没想到,平日里在家还挺人模人样的,怎么在外头这么不要脸,仗着自已是大老板,人五人六的,竟然欺负手下员工。”
阮知垂下眼帘:“没事。”
他之所以感到难过,不是因为翟天豪,是他自已的问题。
翟母接下他手里的东西:“我来吧,当然得喝热水了,不然有些小孩要受凉的,你四爷家其实有专门的恒温水壶,可高科技了,咱们还没买,先用碗给他冷一点热水,等会儿再倒进奶瓶里。”
“嗯。”
阮知点头。
翟母一边忙碌,一边忍不住感慨:“你不知道,以前他就混账过,不知道在外头惹了什么事,那么多车,大半夜就冲到我们村头了,不少邻居的门都给砍坏了,还好警察来得及时。”
“他要把我们老两口接走,我们走了,邻居们怎么办?这都沾亲带故的,也不知道这兔崽子跟谁学的,做起事情那么野,也就这件事情后,他才开始收敛不少。”
“哼,还偷偷摸摸把附近的几家超市给盘下来了,以为我们不知道呢,哪家超市里全是一米九的大汉啊?”
阮知刚开始还很严肃,后来忍不住嗤笑出声。
他宽慰道:“翟老板也算是孤身一人了,能把生意做到这种地步,真的很厉害,但整个市场就那么大,可能是被他抢占了先机,有些人怀恨在心呢,确实要小心。”
翟母一边喂小孩子喝水,一边叹息地看阮知:“我是想,要是身边能有人看着点,帮忙劝着他就好了。”
“……”
阮知解释道:“对不起,我只是他的员工,不太能说得上话。”
看到翟母小心翼翼的目光,阮知露出一个笑:“不过以后要是听到相关消息了,我可以偷偷跟你们说。”
“也好。”
翟母也笑了:“现在条件真好啊,都用纸尿裤了,以前只有草木灰,用完了晒干,到时候继续用,用到最后熏死人了。可惜啊,条件好了,人却不喜欢要孩子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
到了中午,家里不再做饭,翟母带着阮知一起去吃大席。
原来这个孩子是三胞胎,根据先生的建议,取名用的是雷、风、泽,最小的叫翟永泽。
另外两个孩子也在,都比阮知怀里的强壮,也更顽皮。
只有翟永泽看起来羸弱些。
当然是把不好养的交给别人养了。
阮知很理解他们的做法,但对怀里的孩子更心疼了。
翟天豪是大老板,和族里的长辈们坐在一起。
阮知和翟母一起坐在隔壁桌,大多都是妇人和小孩子。
还好这里的群众不是网剧的受众,都不认识他,阮知觉得放松了不少。
席间当然少不了亲戚们的试探,还有想给阮知介绍对象的,不过都被翟母挡了回去。
翟母本想帮他抱着孩子,让他好好吃饭,不过看他实在喜欢,也就不再客气。
倒是翟天豪中途来叫他了:“阮知,一直抱着不累啊?直接扔地上就行,让他们自已去玩吧。”
阮知有些迟疑。
另外两个孩子刚才在地上打了一架,一个脸上被抓出了血痕,现在还没哄好。
阮知觉得,翟永泽肯定打不过他们。
翟天豪已经喝了不少酒,脸上泛红:“这还没出什么事呢,你就瞻前顾后了,你不能一直这么放不下,畏畏缩缩的干什么?”
阮知皱眉看着他。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怎么一直教自已做人?
翟母听不下去了,一把将翟天豪推开:“关你什么事?少喝点酒,到时候又痛风。”
“这不是要叫阮知帮忙分担一下了吗?”翟天豪看向阮知,“都在好奇你呢,走,大男人就不要坐这桌了。”
“那好吧……”
阮知把翟永泽递给了旁边翟母。
虽然他举手投足间并不像女孩子,但很少有人用大男人的称呼来叫他。
倒是有很多人说他可爱,尤其是粉丝,总是说什么少年感、江浙沪乖巧小公子之类的。
他和白薇薇、楚宁的气质,被网友们调侃说是江浙沪独生子女气质,处处透着“南方”的温柔。
阮知在翟天豪旁边加了个凳子。
立马有人打趣道:“怎么衬得我们一个个跟黑炭似的?”
一桌子人都在看自已和阮知的肤色对比。
“阮知,都在看你呢。”
翟天豪给阮知开了一个头。
阮知趁机礼貌地提着酒杯敬众人:“多亏翟老板照顾,我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太长见识了,能够见到各位前辈,也觉得很荣幸,那我就先敬大家一杯,我比较嘴笨,说得不好还望大家包涵。”
翟天豪意外地看他一眼。
虽然像是小孩子在扮演大人,但还真有那个味儿了。
众人连忙拍手叫好。
其实他们已经喝得有些上头了,说起话没了什么阻拦,直接问阮知的职业相关。
阮知油滑地回复着,偶尔趁机给他们灌酒。
还有人问翟天豪:“你那的演员多吗?都这么好看?”
翟天豪也拍着胸脯:“那当然了,就跟电视上一样呀,一个比一个好看。”
那人大笑:“那你怎么还是光棍?也不挑一个带回来!”
翟天豪无所谓道:“这不已经带了一个吗,下次挑个更好看的,太多了,也带不下呀。”
“……”
听起来跟买菜一样。
知道他是在侃大山,但阮知无语之后,突然意识到,如果翟天豪想的话,是真的可以做到的。
他可是最大的老板,能跟他一起出来,被他记住,某些艺人做梦都会笑醒吧。
散场的时候,翟天豪在装醉。
好哥俩一样搭着阮知的肩,小声道:“可以啊阮知。”
阮知故意道:“之前夏秉春教我的。”
翟天豪本来就没醉,这下更清醒了,瞪大眼睛去看他。
然后就看到一双狡黠的眼睛。
翟天豪:“呵,小东西。”
回去之后,阮知才发现手机上有两个未接来电,都是陈载的。
翟天豪为了下午不再干活,已经躺到床上休息了,假装醉酒睡过去。
卫生间信号不好,阮知只能去院子里回电话。
“阮知,是不是还在拍戏啊?”
陈载的声音带着试探。
阮知尽量平稳道:“没有,在广东,准备看游神呢,怎么了爸爸?”
“是跟薇薇一起吗?”
阮知顿了顿:“不是啊,她在忙。”
陈载不再详细问他,而是说起正事:“是这样,你还记得,之前妈妈做手术的那家疗养院吗?”
阮知心里一沉:“嗯……记得,是,妈妈怎么了吗?”
“没有,妈妈没什么事,你先别担心,我是想问问别的。”
陈载宽慰完才道:“是这样啊,之前也是医院叮嘱的,做完手术之后,每三个月还需要去复诊,医院会提前联系我们,简单问问情况,或者做个小检查之类的。”
“以前都在正常进行,但这一次,我们迟迟没有收到电话通知,我自已试着去预约,发现他们根本就没有这项服务,线上线下都约不到。
我试了直接挂心内科的号,网上一直显示挂不上,现场挂号的话,就一直在排队,现在已经推迟了将近两个月……他们是私人疗养院,我是想,你这边会知道些什么吗?”
陈载说得已经很直白了。
他也是生意人,之前做手术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医院总是对他们有特殊照顾,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支持。
现在出现了这么奇怪的事情,那肯定也和背后的人有关。
所以他先问了阮知和白薇薇的关系。
阮知沉默着没有说话,陈载连忙道:“阮知啊,我只是问问,因为涉及到妈妈的健康,你要是知道,那是最好的,当然了,不知道也没关系,我再试试看。”
阮知这才找回自已的声音,他纠结着回复:“我,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陈载似乎是叹了口气:“好,你也别太担心了,如果真的有需要,之后我们就去别的医院看诊,应该也是一样的。”
挂断电话,阮知觉得手很冰凉,也很僵硬。
如果别的医院真的一样,陈载就不会给他打这通电话了。
脑子好像卡顿了,一时想不到太多,阮知手抖着翻出黑名单里的电话。
里头只有两个人,傅青章和周应年。
阮知直接给傅青章打了个电话。
过了一会儿后,显示对方暂时无法接通。
傅青章的电话打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