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阮知垂下眸:“不过我最多再来两天,元宵之后就要去别的地方拍戏了。”
“嗯。”
傅青章睡在床的另一侧,不再看他。
阮知眨了眨眼睛,拖着疲惫的身体起来,找到自已的衣服,一件一件重新穿好。
“那先再见啦。”
走的时候,阮知老老实实告别。
看到他关上卧室的门,傅青章坐起身来。
他在想,这人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口不一的。
表面上毕恭毕敬,把话说得滴水不漏,心里指不定在盘算什么。
总是在暗地里搞小动作。
给自已买很多又贵又没用的东西,有些甚至放在他洗手池上忘了收,花他的钱给白薇薇和楚宁送礼物。
还在他忘摘戒指的时候,那么讽刺他。
真以为他完全没有脾气么?
看他之前哭的那么可怜,还以为他会老老实实的,全心全意和自已生活。
没想到他只是敷衍过日子。
差点忘了,他可是演员,当然会逢场作戏了。
拳头越攥越紧。
他知道,主观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
从他强硬逼迫阮知回来的时候,他就猜到会有这种可能。
阮知就算表面上再服软,心里也不可能完全没有芥蒂。
他当时觉得,这些都不重要。
但是真等到了这一天,他还是有些复杂。
之前吵架的时候,阮知说的才是真心话吧。
周应年敲了几下后,打开了房门。
“阮先生自已走了,他……”看起来不是太好。
看到傅青章生气的模样,周应年欲言又止。
傅青章皱眉,平静道:“那还不跟去看看?”
“……”
周应年愣了愣:“好的。”
南方的冬天有种异样的湿冷,夜里更甚。
湿寒气仿佛能穿破皮肉钻到骨头里。
阮知痛苦地举着手机看方向。
打开门的那一刻,他已经情不自禁颤抖起来,这会儿更严重了。
上身的羽绒服还比较保暖,可他没有穿棉毛裤的习惯,下身只穿了一条宽松的牛仔裤,仿佛什么都没有穿一样,直接将自已暴露在冷风里。
被湿寒气侵袭,本来就酸软的腿,这会儿仿佛在受酷刑。
他很想将自已缩成一团,随便蹲在一个地方,再也不动作了。
小区很大,傅青章的房子在很里面,他已经走了有十分钟。
白天就不容易辨认的方向,在夜里变得神秘莫测。
他拖着腿,走错了两次方向,最后只能看着导航走。
他不敢在这种小区门口直接等车,只能走到最近的站台去。
右手在拿手机,左手在口袋里。
他偶尔伸出左手搓搓腿,但是左手立马也被冻得生疼。
走出门口的时候,过了三十分钟,他已经情不自禁佝偻着身子。
站台离得不远,从导航上看,只隔了一个红绿灯,他终于能将手机收起来了。
今夜最低温度是零下1度,风也很大,阮知戴着羽绒服的帽子,戴了口罩,但还是有风吹进他的脖子里。
已经是凌晨,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走在昏黄的灯光下,阮知垂头,看着自已的影子拉长,再变短。
不知道看了几次,他再也受不了,颤抖着蹲在人行道上,搓着自已的双腿。
他直接定位在这里,打开软件开始叫车。
最先用的是高德,里头的车型是最全的,看到上头显示车辆紧张,需要等待后,他立马打开了滴滴,可是这个也需要等待。
他这才反应过来,现在是过年期间,这里确实比较萧条,更何况在深夜呢。
后来一共开了五个软件,把钱加到100块,终于被他打到了车,但是上头显示还要等12分钟。
阮知不死心,一直盯着另几个软件,看确实没反应,最后只能依次取消了。
一共12分钟的,每一分钟都度日如年。
车辆停到眼前的时候,他感觉自已是在做梦。
颤颤巍巍起身,坐到后排关上门,他终于松了口气。
一个小时过去了,傅青章终于收到一张照片。
往日里繁华的街道上一个路人都没有,只有远处的一个骑手正在送餐。
昏黄的路灯下,阮知蹲在地上,将自已缩成一团,手放在口袋里,脸埋在膝头,尽量用羽绒服包裹着自已,像一只笨拙又可怜的蜗牛。
他的身后,广玉兰的枝叶被吹得很弯。
傅青章打开天气软件,看到今天有四级的东北风。
【阮先生已经坐车走了】
周应年发了一条消息。
【嗯,辛苦】
那么多人同时松了口气。
第二天,阮知还是八点钟到的。
不过傅青章还没有回来。
他坐在沙发上等待的时候,周应年悄悄到了他跟前,道:“阮先生,客房已经收拾好了,您可以试着请求下。”
阮知抬眼,明白了他的意思。
“谢谢。”
周应年没敢多说,又去做自已的事情了。
昨天阮知回去之后好好泡了个澡,不然真的要被冻坏了。
今天比昨天的温度还低,再让他来一次,他可能真的会受不了。
傅青章晚上将近十点才到家。
两人什么话都没有说,仿佛只有一件事情可以做。
不知道傅青章是不是故意的,现在都不再戴套了,明明之前还在跟他道歉的。
阮知心里有气,但是为了自已的健康,他还是请求道:“我,我可以留下来,住在客房吗?今天有点冷。”
傅青章似乎顿了一下,但是什么都没有说。
房间里静的可怕。
心头传来一阵酸涩。
阮知小声道:“对不起,我先走了,明天见。”
不用看就知道是又哭了。
每次都是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做的事情却一次比一次大胆。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傅青章竟然有种“扳回一局”的幼稚感觉。
回到楼下看到周应年,阮知提醒道:“麻烦记得把钱打给我,谢谢,昨天我没有收到。”
周应年愣在原地。
在他走出大门前才回复道:“好的,我马上核实。”
阮知重重关上了门。
和第一次相比,阮知轻车熟路许多,很快就找到了大门。
天气虽然更冷了,但他心里很气愤,便也觉得没那么难熬了。
在这种高档的小区里,每天晚上来,深夜走,再这样下去,他怕有人会举报傅青章招嫖。
最多再来明天一天,不能再来了。
周应年再次跟着出来,还好这次阮知已经提前在路上打了车。
有了第一次的定位后,打车方便很多,人和车几乎是同时到的,还是在昨天的位置。
周应年实在不懂,明明这已经是最好的相处方式了,两人又在斗什么气?
第三天,阮知自觉多了。
虽然他觉得身体已经到极限了,不过他没有再拉下脸请求什么,而是乖乖走人。
毕竟请求了也没用。
走的时候他还抱了抱傅青章,告诉他自已要去拍戏了。
看起来非常的称职。
不同的是,今天下雪了。
作为典型的南方人,阮知暂时忘了难受的感觉,抓紧时间掏出手机拍照。
因为这里的雪很奢侈,很有可能下一秒就不再下了。
他蹲在地上等车,有雪花落在他羽绒服的袖子上,棱角分明。
手机像素很高,抓拍得很清晰。
阮知乘兴发了个朋友圈,说“上海下雪啦”。
自从拍戏出道后,他已经好几年没有发动态了,不知道朋友们看到会不会奇怪。
看到他的动态,傅青章酝酿出的自责和心疼又消失殆尽了。
因为翟天豪和夏秉春都点了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