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人的时候,夏秉春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
看起来是真的等不及了,想尽快把宋柠送出国。
傅青章帮忙装完行礼,和宋柠一起坐在后座。
之前这夫妻俩都是一起坐前排的。
宋柠看着突然客气的人,忍不住吐槽道:“你们怎么都对阮知那么好啊?”
在他看来,一个小明星而已,当然比不上家里那么多年的亲戚亲切。
他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做事情的,对自已看不惯的人,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傅青章偶尔看到了也不会说什么,都是由着他去。
可是这次,他觉得傅青章心里是偏向阮知的。
虽然没有直接批判自已做的事情,但他对阮知非常紧张。
为免多生事端,傅青章解释道:“他是流量明星,身后有很多利益牵扯。”
夏秉春从后视镜里看了眼,接上他的话:“在你傅哥哥眼里,他也就是一个小明星而已,你傅哥哥才不会把他放在眼里,现在不换人,只是懒得麻烦而已,只有你一直斤斤计较。”
夏秉春说着,还朝傅青章挑了挑眉:“对吧?”
傅青章没有回答。
翟天豪这种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才是真的为他着想。
眼前这个女人,应该是巴不得他和阮知尽快分开,才会说这样的话引导他。
傅青章哪怕暂时不能确定自已的心意,也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
毕竟见多了奇怪的关系,宋柠接受了他们的解释。
在他看来,很多大佬都有固定的或不固定的性伴侣,无所谓性别。
既然夏秉春也不介意,那想必真的只是一个玩物。
宋柠突然试探道:“我哥以后可能会开拓国内的市场,我以后也想回国定居,到时候离你们近一点,可以吗?”
傅青章偏头看了看表情天真的人。
据他所知,宋柠跟自已亲哥哥的关系也不是很好。
那人精明得可怕,却放任自家人把弟弟惯成了眼前的样子。
傅青章问起别的:“宋姨说,你之前去迪拜了,好玩吗?”
说起这个,宋柠果然愣了愣,脸色变得不太自然:“还好。”
夏秉春也下意识看了看两人。
送完人后,夏秉春礼貌地看向傅青章:“你去哪里?”
傅青章已经转到前排来。
“回家。”
夏秉春自然而然道:“那先送你,之后我去医院看看阮知哦。”
傅青章偏头看她一眼。
心里有些莫名的不舒服,不过什么都没有说。
面对阮知的时候,他还能以金主的身份,让阮知拒绝和别人来往。
但是对于那些主动接近阮知的人,他该以什么身份,又能做些什么?
傅青章思索之后,暂时陷入沉默。
他意识到,跟其它领域的各种知识积累比起来,自已在这个领域的知识很匮乏。
之前阮知倒是很有耐心,教他怎么逛街,带他一起聊天,让他关注到很多生活中的细节。
不过都是过去式了。
傅望钧在家,已经换好睡衣坐在卧室。
听到礼貌的敲门声,又看到自已儿子站在门前,傅望钧推了推眼镜,有片刻的怀疑。
“爸。”
傅青章道:“我要跨国出差一段时间,集团的事情,有些可能需要您帮忙出面。”
“出差?”
傅望钧眯着眼看他。
“对,出差,顺便带人去国外的医院做手术。”
傅青章面不改色:“集团的事情,有总助在,您大多都知道吧,还有一些不太重要的,到时候他们会梳理好,做成文件一起给您看。”
每一任助理都会被渗透,傅青章已经习惯了。
傅望钧也丝毫没有被拆穿的尴尬,而是责怪道:“个人事务上,你一意孤行离婚就算了,现在连工作上也总是缺席,你别越来越不像话。”
傅青章微微垂头:“不会的,我知道轻重缓急,我会安排好的。”
傅望钧跟他打开天窗说亮话:“能不能透个底,你是想把那个阮知娶回来吗?”
家里人说话向来这么直接,节约了很多沟通成本。
傅青章认真思索片刻,最后道:“应该不是。”
随后立马补充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傅望钧叹着气:“我会的东西可没你多。”
“您只需要管您之前所在的集团就行,别的公司已经安排好了。”
不管父亲的怒目,傅青章帮忙关上了门:“那再见爸,我明天一早出发。”
看着病床上的人,明明那么年轻,却消瘦又憔悴,头上装着恐怖的仪器,胳膊也固定着长期针头。
夏秉春叹气,心道两人还是彻底掰了最好。
正如傅青章所想,夏秉春确实很想他和阮知分开。
不过并不是想趁虚而入。
而是她真的有些心疼阮知了。
傅青章那个大少爷性子,从来没有受过挫折,一直是在上位者的姿态,不管做生意还是谈感情。
阮知沉溺其中的时候还好,只觉得这人面面俱到,会照顾人,一旦想反抗,那可就完了。
毕竟这人谈感情的时候也只会用做生意的手段。
换成自已,可能会买醉,用苦肉计,装可怜,哭诉自已被逼婚的经历,让阮知心软软地跟自已和好。
不过傅青章那么清高,怎么可能做那样的事?
傅青章到的时候,刚好看到夏秉春埋怨的眼神。
虽然事情并不是他做的,不过众人似乎都把责任归到他身上了。
傅青章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在这个圈子里,阮知是他的人,只有他尊重阮知,别人才会和他一样尊重阮知。
如果他把阮知描述成一个可有可无的玩物,别人自然也能顺手欺负阮知。
所以之前翟天豪和夏秉春听到自已称呼阮知“小明星”“明星”,都会惊讶地看着他。
两人都比较正派,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反而很照顾阮知。
可别人就说不定了。
阮知断断续续醒了几次,不过根本不和他们交流,连眼神交流都不给。
只有护工来照顾他的时候,才会给一些反馈。
准备了很多安慰的话,却根本没有机会写出来。
观察着阮知的精神状态,夏秉春眉头紧皱。
两人都是精英体质,习惯了连轴转,不过傅青章还是劝道:“先回去吧,我们六个小时之后乘私人飞机出发。”
傅青章意识到,看到有人为阮知担心,他会觉得欣慰,超过了奇怪的占有欲。
夏秉春觉得没有什么可以交代傅青章的。
自已能想到的,这人肯定能想到。
自已做不到的,他也能做到。
私人飞机申请跨境航线是很麻烦的,除了各种手续,还要考虑天气和空域容量,有时还受各国军事影响。
最近很多国家都不太平,但夏秉春帮不了什么忙,只能说一句不痛不痒的:“注意安全。”
不过到了车库后,她还是忍不住发了条消息:阮知好像情绪不太对,你们要么先放下恩怨,多关注关注他吧。
傅青章逐渐皱起眉头。
他们能有什么恩怨?
在他看来,顶多是双方都喜欢发一些小脾气罢了。
只是他们所站的位置不同,发脾气给对方带来的影响也不同。
想到这里,傅青章又看向病床上的人。
明明清醒着,却不肯看他一眼。
傅青章叹着气,用电子写字板写下一句话:
“再休息6个小时,我们一起转院去做手术”
阮知看完写字板,默默闭上了眼睛。
耳朵听不到,他连声音也不敢发出了。
私人飞机到达停机坪的时候,阮知痛苦得脸色苍白。
止疼药效已经过了,虽然有随行医生,中途却不能随便打针,阮知又什么都吃不下,药也全都吐了。
好在这边一切都已经安排就绪。
手术过程中,傅青章被突然响起的手机振动吓了一跳。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已已经很久没有变过姿势了。
是夏秉春打来的电话,问他宋柠的情况。
说是这人一下飞机,报个平安后就不见了踪影。
傅青章冷冷道:“为什么要问我?”
“你说的有道理。”
夏秉春也无所谓道:“我们已经把人送到了,他确实坐了飞机,落地之后也报了平安,到了之后,他发生什么事,我们确实不应该清楚,阿姨问了,所以我还是跟你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嗯。”
傅青章回得心不在焉。
这人不知死活在赌场里暗算人家,欺负到地头蛇身上,好不容易逃出去,却还是这副模样。
被揪回去肉偿,不是很正常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