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仆仆的人,一到家就四处打量着,试图找寻另一个人存在的痕迹。
周应年忍不住提醒道:“阮先生在客房。”
傅青章抬手看了看时间。
“知道了,你们先休息。”
收拾妥当后,已经是凌晨2点。
他从自已的房间走出,缓缓打开了客房的门。
房间里开着地灯和一个暖灯。
阮知蒙着脸睡在床中央。
一点分量都没有,床褥甚至都没有凸起,若不是头发露出来,根本看不到他人。
怕他把自已给闷到,傅青章捏住被褥掀开一些,随即发现他的表情不太对。
虽然只是微微皱着眉头,但他的脸上有一些水光。
“……”
又在哭什么呢?
傅青章试着轻轻叫了一声:“阮知?”
果然没有任何回复。
傅青章熟练拿了湿巾过来,给阮知擦完脸,自然地掀开被子睡在他身侧。
阮知终于有意识地吸了吸鼻子,往他怀里缩去,将脸贴在他胸前才停下。
“别哭了,晚安。”傅青章实在是困了,拍了拍他的背,算是安慰。
温热的气息透过轻薄的睡衣打在胸前,傅青章觉得很安心,也沉沉睡去。
阮知昨天睡得很早。
拍戏本来就累,知道傅青章到不了,他晚上八点就休息了。
没想到一睁眼还是看到了人。
这人竟然偷偷摸摸爬到他被窝里。
傅青章还没有醒,微微侧身偏向他,只躺了床边一点点地方,好像一不小心就要掉下去了。
竟然这样都能睡得那么香?
阮知觉得心里有点不太平衡。
他觉得傅青章就是小说里的主角,出身高贵就算了,脑子还那么聪明,长相也非常出众。
他才二十多岁,拍戏久了,偶尔也会卡粉卡到被经纪人拉去做美容项目。
傅青章只用简单的一套水,睡得晚起得早,但看起来完全没有什么皮肤问题。
每天工作那么长时间,很少有休息,竟然什么总裁病都没有。
不失眠,也没有胃病,之前查出的尿酸高,在去年体检的时候也正常了。
唯一的缺点,好像是胡子长得太快,一天最少要清理两次。
阮知心里暗暗叹气。
有些人天生就是主角。
他这副贪吃嗜睡的死样子,只能当宠物挂件。
主人开心的时候,会给他买好吃的小鱼干。
惹主人生气了,就会被丢出去挨冻。
阮知没敢怎么动作,不过傅青章很快就醒了。
他先是懒怠地睁了睁眼睛,意识到阮知在看着他后,立马精神饱满地转眼看去。
“醒了?”
阮知心头一酸,把脸埋在他颈窝,伸出胳膊抱紧他。
以前最纯爱的时候,阮知不肯早起吃饭,傅青章前来叫他,他就用这样的姿势讨好傅青章,试图多睡一会儿。
感受着熟悉的温暖,傅青章有片刻的失神。
抱着人往里侧移了移,略带埋怨道:“我要掉下去了。”
他故意问:“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阮知想了片刻,闷闷道:“油炸小鱼干。”
傅青章:“这也是你妈妈经常给你做的?”
“那倒没有。”
阮知迷茫着摇头。
傅青章打量他片刻,试图猜测他昨天为什么而伤心。
但阮知实在迷茫,他也只能放弃,在这人额头轻轻亲了亲:“好了,起床吃饭。”
两人坐在餐桌一起吃饭,好像一切都重归于好,之前的不愉快都没有发生过。
吃过早饭是九点钟,两人坐在沙发上,阿姨端了一篮油炸小罗非鱼。
腥香的气味扑鼻而来。
“刚才一直想问,你的手腕怎么了?”
阮知刚伸出手,还没碰到手套。
听到傅青章的疑问后,下意识紧张地收了起来。
傅青章正在喝水,本来只是随口一问,这下也顿住动作,若有所思看向他。
阮知舒了口气,解释道:“是拍戏的时候留下的,前天刚拍的,我本来就容易留疤,估计还要好几天才能下去。”
傅青章放下杯子,问:“是什么戏?之前剧本为什么不一起发我?”
他当时就有这个疑惑,不过并没有真的去计较。
现在看来,这人是故意不发给他的,不知道又是在搞什么小动作。
阮知面露纠结,摇着头:“对不起,剧本是保密的,而且……这是我的个人工作,之前合同里也没有写,工作的事情我不需要……”
他还没有说完,傅青章已经解开他的睡衣,将衣服扯下来一半。
白皙的皮肤上赫然留着几道红色痕迹,像鞭痕。
阿姨刚拿着拖把过来,看到之后僵硬地站在原地,被正要出去的周应年给拉走了。
阮知看着眼前的人,有些不可置信。
以前傅青章非常护着他,只要有外人在,就不会让他有任何尴尬。
但是现在,傅青章生起气来就什么都不管了。
自从他放完那部电影之后,这人就总是对他生气。
看来真是刺痛傅青章了。
之前饰演如意的时候,他总是露出失望空洞的目光,但是今天,他是由衷的。
他觉得傅青章也没有认清自已。
明明他们只是包养关系,这人却总想让自已像之前一样,全心全意喜欢他。
傅青章的目光从他身上掠过,最后移到他的眼睛。
阮知立马垂眸。
将衣服拉上一些,阮知解释道:“这是打戏的妆容,鞭痕都是假的,是道具做的颜料,有点洗不掉了,可能要过几天才会完全看不到。”
“那这里呢?”
刚才露出的肩膀上,还有几小块青紫,很明显是一只手捏出的指印。
傅青章一边说着,已经将手放在他肩头。
阮知变了脸色,痛苦地叫出声,他道:“这个,应该是拍对手戏的时候不小心留下的。”
傅青章已经失去了说话的欲望,抽出一张湿巾擦了擦手。
阮知平复下来,一板一眼道:“这个是民国的戏,片方是想冲国际奖项的,所以有一些戏份尺度比较大。不过经纪人说,如果这个可以演好,以后就有更多机会和大导演们合作,戏路会更广。一般电影人都要演一两个文艺片傍身的,晚演不如早演,以后还有的是机会改人设……”
“这是经纪人的理由,那你呢?你当初接这部戏,还有别的原因吗?”
傅青章仿佛一眼就能看穿他:“比如说,你知道我有洁癖,所以故意让我难受。”
阮知心虚地垂着眸,没有回答。
傅青章抬起他的脸,问:“阮知,让我生气,对你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