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拷问
此书赠予我的挚友，季清。
不论生，不论死，你都是我最好的战友。
如若你不再醒来，就让我替你活下去。
文/为真。
——
“如果一个人生来注定有变得不平凡的机会，注定要走上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是选择逃避、放弃，回到三点一线的生活，还是选择遵从命运的选择？”
这是我这么多年来，不断拷问自已的一个问题。
或许，还没有和你说，此时正值东南亚时间凌晨三点，天气不错，能见度很高，点点繁星仿若明灯般点缀于漆黑天际。
驻地外，不时传来阵阵断断续续的枪炮声。
流星不时落下，在地面炸开绚烂的花。
而我，正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那杆薄荷色的AX338狙击步枪，抬头看向了天空。
月亮是朦胧的，它像是我抓不住的生命，和晚星点点交映。
我看向它——
它正好，挂在了我的西南方向。
西南方向，西南方向。
那儿是阿非利加大陆，卡巴利亚的方向。
那里，既是我的开端，也是我的结束。
——
突如其来说这些话，可能会让你觉得很摸不着头脑，所以，不妨先从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来让你了解我的故事吧。
我叫季清。
十几年前的我，还是浸会大学体育系的一名学生，一个普通的军迷，一名普通的射击运动员。
那时，我还生活在和平的维多利亚港，和大多数普通的运动员一样，每天按部就班地锻炼，为即将到来的新一场锦标赛做好准备，过着平静的生活。
闲暇时分，我偶尔听听我最爱的歌姬唱的歌，偶尔与挚友开个玩笑，偶尔定制一些特种部队的战术装备、能发射BB弹的仿真枪，幻想一下假如自已能通过警队遴选，有机会加入SDU，那该是怎样潇洒风光的景象。
虽然，早在我小的时候，就有一位看起来很是高明的算命先生跟我说过，我的印堂发黑，这意味着我的命中注定有一劫。
好在，我是个命很硬的孩子，因为我面相不凡，生辰八字也很硬，将来一定会化险为夷，只不过化险为夷后，我就必然要与过往的自已做个彻底的了断。
不过，那时的我并未将那算命先生的话太过放在心上。一则是因为年纪尚小，未能完全听懂他所言，二则是明白如今赚钱不易，假如不说点好听的讨好他人，恐怕不仅拿不到一点钱，还可能被人打一顿。
因此，我也仅仅将其当作一句玩笑话罢了。
毕竟，在我的认知里，除了一出生就长了一双蓝色的眼睛，以及对射击上有出奇的天赋，我没有别的什么出格与惊人的地方，更不像是个命很硬的人。
但是，命运似乎格外喜欢告诉我事实。
一次意外，让我在一个风平浪静的季夏，苟延残喘地活了下来。
侥幸存活的我，拿起了狙击步枪。
彻底走上了一条与普通告别的不归路。
——
我记得。
那是14年的7月11号。
我在几个要好的同学的邀请下，登上了从维多利亚港国际机场起飞、前往阿非利加塞纳尔国坎加西市的MH404客机，准备与我的同学们一同前往充满地中海情调的城市坎加西，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作为阿非利加的地盘。我知晓。
那儿的太阳很毒辣，毒得自由，毒得狂野，让人不用吹灰之力就能感受到什么是肆意流汗的激情。
而坎加西，是阿非利加最富裕的城市之一。
听同学说，充满地中海情调的街边，或许偶尔会走过一个身材劲爆的黑妹，对着路过的帅哥抛个媚眼，询问帅哥们要不要走进充满地中海情调的酒吧跟她去喝一杯。
也随时会遇见一个年轻力壮，充满热情的黑哥，踏着吱嘎吱嘎的三轮车，载着外地的男男女女，跟他们侃侃而谈当地的风情。
对比之下，可比光是在学校里和同学吹牛拍马劲爆多了。
我从小没爹没娘，只有领养我的阿嬷，生活一直守规拘束，没人会带着我出去享受生活，更不会有人带我去狂野一番。
难得蹭着同学的风，要去这样狂野的城市里放肆一回，我乐得很。
这事来得凑巧，又合我的心意。
正好，我可以好好打发走我因比赛失利而痛苦的心情。
自然了，这次旅行，并不会有人阻止我。
因为，在一年一度的锦标赛前夕，领养我的阿嬷也因为疾病而去世了。
我心情十分沉重、杂乱。
这才导致比赛的时候发挥失常，以我本来的水平本来有机会拿下金牌，最终，连一个铜牌都没有拿到。
……
客机已经缓缓起飞，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俯瞰身下的大好河山，我的心里不自觉舒畅了很多。
想着想着，我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那时，我竟还不知道，那即将是我最后一次看到祖国的土地，最后一次看到我的家乡，维多利亚港。
如果有重新来过的机会，我一定会舍弃这次旅行，留在这里。
我深知，留在这片土地上。
或许，就可以不再做那个抉择。
或许，就能改变我此后的一生。
不知睡了多久，我终于醒了过来。
此时此刻，飞机已经飞到了阿非利加上空，我已经可以感觉到充满激情的原始大陆正在朝我微笑，甚至可以感受到坎加西正在不远处向我热情地招手。
我醒来后，情景正巧和起飞时相反。
机舱里，大部分乘客都睡着了，包括我的同学。唯独只有我，我正悠闲地躺在座椅上，半睁半闭着眼睛，尽情地感受一架庞然大物在天空中平稳地翱翔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又飞到了哪，飞机的广播里开始插播这样一则新闻。
“女士们先生们，现在插播一则紧急通告。”
“由于卡巴利亚地区反政府势力发动大规模武装袭击，各国已经展开撤侨行动，本趟航班将停止前往原目的地坎加西，将寻找就近的机场降落。”
“为保各位旅客的安全，请各位旅客仔细观看头顶电视，学习氧气面罩、救生衣的使用方法，以备不时之需……”
卡巴利亚地区的武装袭击？这顿时让我整个人惊了一惊，睡意全无。
之前看新闻报道过，卡巴利亚地区是阿非利加治安最差的地带。
起初，只是众人不满卡巴利亚政府的统治，于是开始游行，他们认为当权者无法让他们吃饱穿暖，是板上钉钉的暴君，没想到竟然有越来越多的青年响应。
慢慢地，卡巴利亚暴动逐渐演变成了小规模肢体冲突，后来，因为局面一直得不到控制，有部分地区演变成了政府军营地遭遇袭击，士兵在街头与叛军混战，枪火冲突的规模也越来越激烈。
没想到，好巧不巧是今天，叛军得到了总攻信号，发动了全面武装袭击。
从之前的局势来看，目前卡巴利亚的内战应该是彻底爆发了，而我们的飞机应该就在卡巴利亚的上空……该不会。
不知是什么在作祟，不知道是不是第六感太为强烈，我心里突然间泛起了一丝恐惧的涟漪，全身汗毛竖立，我只能强忍着恐惧，让自已不去向那最坏的方向去想。
不过，在飞机安全驾驶了几分钟后，很快我就如释重负般自顾自地松了口气，在心里对不安的自已好言相劝：
“季清，你在乱想什么？我们现在是在万米高空。就算是出现过被导弹击中飞机导致坠机的先例，也不可能这么碰巧复刻在你乘坐的这架404飞机身上吧。”
其实，方才空乘话音刚落，飞机里的很多人也和我一样瞬间被炸醒了。
和我同行的几个同学惊慌失措，焦急地弹了起来，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情绪极度惊恐，每个人都在讨论着会不会遇到恐怖袭击。
这架飞机里的人大部分没见过世面，只是在听到爆发战乱的新闻后感到了恐慌，下意识地将那些在电影、电视、小说中看到过的场景与现实中的事挂了钩，而没有冷静下来想想，遇到导弹袭击导致坠机这种可能性其实是万分之一不到的。
其中，自然也包括我。
不过，好在，我很快思考到了要以现实而论。
冷静下来之后，我开始计算：卡巴利亚地区面积不大，只要机长继续保持航行，以最快的速度驾驶飞机，大约二十几分钟就可以平安地穿过战乱地带，到达暂且没有战争纷扰、还算安全的邻国。
已经过了将近20分钟，看着外面一望无际的蓝天白云，众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感叹自已运气不错。
真好，平安无事。
可是，正在众人暗自庆幸之时，一个才两三岁的小孩高兴地大叫起来。
本来还以为有什么喜事。
没想到，这一听，我才知道是彻底完蛋了。
因为他是这样说的：
「妈妈，你看，蹿天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