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又臭又长的梦。
梦里,我被一群手持老掉漆的AK,出来打猎的黑人叛军抓到了。
那几个身材高大的家伙身上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有浓烈的狐臭,还有刺鼻的脚臭,他们毫不客气地拖着浑身是伤的我,上了一辆印刻着骷髅头的军车。
军车在茂密的原始雨林艰难前行,一路颠簸,每一次剧烈的晃动都让我的身体备受折磨,原本就在疼痛的伤口更加撕裂般地疼。
经过一段时间的行驶,我们终于渐渐离开了雨林,回到了他们的大本营。
我在梦境里看得并不清晰,我只知道这里看起来像是一个年久失修的军事基地。
这里很是破旧落后,四周的建筑都是破旧的茅草房,茅草房不远处,竖立着一排排稻草人靶子、简陋的木桩障碍、泥坑。
迷迷糊糊间,我可以看到一群群穿着破旧迷彩服的黑人正在进行刺杀训练和障碍越野训练。他们手持卡巴利亚土制弯刀,对着稻草人的身上狠狠劈砍过去。
稻草人被砍得浑身是伤,摇摇晃晃,痛苦得吭不出一声,而他们满脸都是兴奋,甚至有人还兴奋得大声嚎叫了起来。
从他们凶恶疯狂动作中,我可以看到一群人对杀戮的向往与渴望。
这种变态的心态让我毫不怀疑,如果有机会,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向无辜的平民发动袭击。
因为他们身上的杀气太逼人了。
逼仄到我可以肯定来者不善。
换句话说,他们把杀戮当成了游戏,当成了盛宴。
那些黑人将我从车上拖下来,像扔垃圾一样把我扔进了一间狭小憋屈的笼房里。
在那间狭小憋屈的笼房中,我可以看到笼房外有一个守卫,他乌漆麻黑的脸上涂着绿油油的迷彩,咋咋唬唬地巡逻着。
转头向身旁望去,我发现被关进笼房里人不止我一个,还有几个可怜的黑人小孩,他们正蜷缩成一团,正在痛哭流涕。
伴随着一间间笼门打开,那些小孩都哭喊中被叛军们拖了出去,之后就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和烤肉滋滋滋的声音,就像是某种动物被活生生地绑上了架子,做成了美味的烧烤前的惨叫那般。
是那些孩子。
那些孩子被他们直接……
这些家伙,他们不仅是叛军,还是食人族!
这时,我才意识到我是最幸运的那一个。
因为这些抓来的人中,唯有我,他们到现在还没有动真格。
或许,是觉得我还有什么利用的价值吧。
正当我这么做着狼狈不堪的梦时,“吱嘎”一声,笼房的门打开了!
两个黑人毫不留情地向我走来,他们的身上背着老旧的卡拉什尼科夫AKS-74U 短突,一人粗野地拖着我的一只手,把我活生生地拖到了他们长官面前。
长官用枪托狠狠地砸了我的脸,把我砸得痛苦地醒了过来。
我咳嗽着,昏昏地睁开双眼。
只见,长官是个皮肤黑如煤炭的黑人。
他扎着红色头巾,戴着一顶红色贝雷帽。粗壮的膀子,破旧的军服,一身的臭气,熏得我很难受,我像是闻到很久没洗澡了狗那般,不由得想要干呕起来。
见我是个黄皮肤小子,他有些兴奋,似乎是觉得得了宝贝,正用我听不懂的语言和旁边的手下们一阵叽里呱啦,像是在讨论到底应该怎么处置我。
毕竟,在阿非利加这种毛也不长的地方,黑人们眼中的黄皮肤人各个都是像李嘉诚一样的大金主,只要随随便便地勒索一下,他们就能获得一笔不菲的赎金,估计这就是他们没把我拖去做烤串的原因。
果不其然,黑人长官开始与我对话了。
他用蹩脚到不能再蹩脚,甚至不能算是“英语”的“英语”试探着问了我两句。
他的英文虽烂,但说到“money”这个词的时候字正腔圆,估计是说多了。
我清楚,他是要让我的家人交一笔不菲的赎金,用钱换人命。
可是我从小就没有爸妈,唯一的亲人也只有领养我的阿嬷,她也已经死去。
甚至可以这么说:除了已经死去的同学,都没有人知道我已经到了热火朝天、硝烟袅袅的的卡巴利亚。
又有谁会为我支付这个赎金,把我从叛军军营中救出去呢?
“先生,我,我……现在身上没带钱,让,让我想办法去卡巴利亚当地的银行,从账户转出一点钱来给您们好吗。”
我有点惶恐,结结巴巴地尽量挑着简单的英文说着,希望能暂时稳住他的情绪,为我自已争取一点时间。
我不敢向他说我是个孤儿这回事。
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一旦说了实话,我就会彻彻底底地成为没有利用价值的废物,到时候我的结局会和那些没有价值的小孩一样,最终只能沦为他人盘中的食物。
但是,也许是因为绑架过的人太多,这群黑人精明得很。
看到我支支吾吾,不入正题,来回找借口迂回着,始终得不到最想要的答案,黑人长官变得异常暴怒,彻底失去了耐心。
只见,黑人长官眼神凶狠地看着我,用土著语骂了一句听起来很脏的脏话。
紧接着,他抬起穿着人字拖的脚,毫不留情地朝着我的头部踹来。
那只肮脏的拖鞋带着一脚泥土,重重地踩在我的脸上,让我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一阵臭味传来之后,我隐隐约约见到了他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
他把我丢给了两名持枪黑人手下,说了句话。
我听懂了前一半。
前一半,他是叫了两个士兵的名字。
一个叫坞萨,一个叫达达。
后一半,我并不能听懂是什么意思,但是很明显,他是让坞萨和达达杀了我。
恍惚的视线,惊恐的喘息声中,我只看到那两把卡拉什尼科夫短突的枪口对准了我的脑袋。
我要在清脆的枪响中,永远地离开了。
我活了20年,就算叛军们看不到我的价值,我身上也拥有无限的价值。
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作一首悲伤的吉他曲,为这个音乐界做出贡献,我会在阳光普照的大地上赠予哭泣的小女孩一朵玫瑰,为温和的世界,为波澜壮阔的维多利亚港,献上真挚温暖的善意。
然而,这一切都要随着一颗小小的子弹,灰飞烟灭。
“砰!”
一声枪响,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我眼前彻底变为了黑暗,一片无穷无尽的黑暗。
“砰!砰!砰!”
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就如同这里的枪响与射击那样,杂乱如麻。
当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
这里,似乎就只有我一个活着的人了。
不,准确地来说。
我躺在一堆尸体里,浓烈的血腥味充斥着我的鼻腔。
我的周围,俨然是刚才两个看管我的叛军,以及那名红头巾的黑人长官的尸体。
丑陋的贝雷帽早已掉在了血泊之中,他们无一例外脑袋中枪,白色的东西与鲜血从子弹贯穿的伤痕中不断地喷涌出出来。
浓重的血腥味伴随营地里的臭味一起刺进我的鼻腔,让我想吐,想呕,连呼吸都要彻底凝滞。
不,不,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还会有呼吸,还能睁眼?
我激烈地喘息着,痛苦地干呕了起来,有点惊恐地晃了晃脑袋。
事实告诉我,我并没有看错。
那些穷凶恶极的黑鬼死光了!
他们要么就是被人爆了头,要么就是被人割了喉咙,死相就像是“刚才的我”那般,凄惨而狼狈不堪!!
此时此刻,我脑中只有一个概念——
恐怖、恐怖、无比恐怖!
这些人,是比叛军更恐怖、更令人畏惧数十倍的存在。
杀人于无影,掌控着人们的性命,说的就是他们!
“wow……居然是个黄皮肤帅哥呢!”
迷离之间,一个女人说着流利的英文,轻飘飘地笑着说。
我抬头看去,她的枪口,正对准了我的方向。
坞萨和达达二人正不甘心地死死瞪大眼睛,恐惧万分地躺在血泊之中。
他们的身上,是一个个清晰的弹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