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狂欢宴会一直持续到了深夜。
不知不觉中,基本上所有的人都睡着了,包括我在内,半梦半醒地打起了盹。
不知过了多久,阿和忽然睁开了眼睛,她凶光毕露,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蓝幽灵,不在这里吧……”
此时,应该又是深夜了,深夜,这对于阿和来说,本是该去逃避的时间。
我喝得昏昏沉沉,半梦半醒地问:“嗯?北极兔,你个笨蛋,你在说什么呢……”
“喂。你个混蛋东西,叫谁笨蛋?”
“还有,你搞错人了,我是棒球!”
果不其然,已经变成了棒球的阿和一脸不满扫视过我,愤愤不平地骂了一句。
“你和我的战友们好像和那混蛋好像喝了不少杯啊,竟然能把号称万杯不倒的她直接把她干醉了,我这才有机会出来和你玩,哈哈,还得稍微感谢你一下呢?”
我愣了愣,强行让醉酒的自已保持思考着,这才意识到阿和的疾病现在正在发作,又变成了那个比她本体更凶狠的暴力女。
我笑了笑,刚抬了抬头,摇了摇昏昏沉沉的脑袋,想回一句“不用谢”,以此证明自已是礼貌无害的,却发现变成棒球的阿和突然宕机了那样趴了下去。
“棒球,棒球?你没事吧?”
见她这样,我心里瞬间来了一股担心的感觉,本来十二分的醉意瞬间消散了几分。
我刚想这么问,却发现她仿佛又重新开了机,她恢复了温和的语气,很是困顿地眨巴着楚楚动人的眼睛,一把将我狠狠地搂入怀抱中,跟我说道:“好像要死了。”
要死了?你在胡说什么?
我呆呆地回想着阿和搂着我胡说八道的模样,很想说些什么安慰她,但是又一点都说不出口。
刹那间,我整个人脑袋里乱作一团,我好像明白了一些,但又好像什么也不明白。
那是战后创伤应激障碍引起的解离症。
一个完整的她,被撕裂成了两个不同的她。
其中一个待人温柔,另一个脑袋里只有敌人和朋友的概念区分。
对待朋友,还算义气,对待敌人,就只有强烈的杀意和对敌人的憎恨。
只是,当棒球也开始把我当朋友之后,她的语气明显变得和阿和相似很多,如果不是她会刻意地提一下自已的名字,我甚至也开始分不清什么时候是哪个她。
或许,“棒球”其实和阿和一模一样吧。
之前对我凶狠,只是因为她先前不认识我。
下意识地,我也抬起手来,把正在说胡话的阿和搂进了自已的怀中。
我低下头来,静静地凝视着她,凝视着她那醉醺醺的样子,凝视着她俊俏的脸。
我的眼神复杂,因为我并不知道我有什么资格这么紧紧地抱着她,我感觉我自已做得实在是太冒犯了,甚至,我觉得轻易地抱住她是一种罪过,应该被鞭挞。
但是,看着她趴在我身上的样子,我没有放手。我摇了摇昏沉的头,只是小心翼翼地告诉她:“阿和,不要担心晚上会出事,因为有我……不,我们在这里。”
我就这样紧紧地抱着酣睡过去的阿和。
沉思着那些事儿。
不知道过了多久。
我也酣甜地进入了梦乡。
等我早上醒来的时候,原本整个热热闹闹的餐厅里一共就只剩下我一人了。
我依旧是坐在那张双人沙发、趴在面前那张桌子上,唯独不太一样的是身上被人盖上了一件衣服,我并不知道那是谁帮我披上的衣服,我只知道衣服是一件纯黑色的作战服,从外表看不出是谁的,但是仔细一嗅可以发觉一股熟悉的薄荷香气。
我的手边,有一片面包、一些果酱和一杯热牛奶,还有一张黑漆漆的银行卡。
这张银行卡很是醒目,因为在银行卡的上方,还贴着一张写着繁体中文纸条。
纸条上,字迹华丽,锋芒毕露,可以说是我平生见过最美丽的中文繁体字条。
我仔细一看,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给我的留言——
「谢谢你昨晚陪我喝酒,我喝得很痛快、很爽,但我是一名军人,哪怕是喝得醉死,也不可以耽误该做的训练。」
「我们先上去了,早餐放在你手边的桌子上,作训套装放在你的左边的沙发上。」
「吃过早餐,洗漱完毕,约30分钟后,来室外训练场地找我。今天开始,你是一名正式参加训练的新兵了,加油!」
纸条结尾,还写着她的签名——阿和。
翻过纸条,只见背面又写了些东西:
「我托人帮你在瑞士银行开了张卡。那家伙说她昨天赚到了一笔钱,她没有太多的兴趣全部占为已有。」
「完成新兵训练后,会有五万美金汇入你的账户。以后的佣金也会汇入这张卡中,收好它,给我捡着了我可不还你。」
纸条结尾,有一个画得很美微笑T13棒球手榴弹。
我看向双人沙发左边的位置,那边放着一个双肩战术包,一套尼龙作战外套,一件特种作战背心,一双纯黑的Bates E03180战术靴,还有一顶FAST军用头盔。
那些衣物上,沾染着些许熟悉的香气。
是阿和,是她。
她已经为我提前准备好了所有训练时所需要穿的衣服。
得知大家都已经先行上去训练了,我赶紧随便吃了几口东西,抱着他们给我准备的衣物就往自已的房间走去。
进了房间,迅速换好衣服,刷了个牙,洗了个脸,我匆匆忙忙地拿着自已的武器装备就向隐蔽电梯间的位置跑去,在墙上摸索到一个让电梯的按钮跟随吉普车电梯回到地面,我急匆匆地朝着训练场跑去。
等我快步跑到训练场的时候,我发现大家已经开始了一天的训练。
远远地,我见到一些全副武装的身影正围着海滩跑步。
他们大约五六十人,浩浩荡荡地跑着,身影在金色的沙滩上显得格外醒目。
佣兵们每个人的身上都背负着各式各样沉重无比的武器、装备,结合起来,就像一座移动的军火库。
只见小猫穿着俄系海军服,手提一把重达几十公斤的 M249 机枪,那粗壮的枪身和长长的弹链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恶灵肩上扛着一个比他自已还要高出许多的巨大背囊,虽然重得可能有四十公斤了,但他的脚步一点也不踉跄。
他们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柔软的沙滩上,溅起一片片细碎的沙粒。汗水顺着他们刚毅的脸庞滑落,浸湿了衣衫,但没有人停下脚步,反而越跑越是上瘾了。
作为军迷,我很清楚,这是特种部队里的负重越野科目,是特种部队里的开胃小菜兼家常菜,最基础的训练之一。
见我走了过来,所有人跑得更快了。
而我不敢耽误,也立刻识相地跟到了队伍末尾,拿着那杆AX338,拼命地跑着。
“哈哈!早上好,亲爱的季!现在感觉如何?”
信徒身上同样背着一个大背囊,大气不带喘地跟上了加入队伍的我,笑眯眯地跟我打趣道。
“嘿,早上好,兄弟!我很好,要是没看见你抱着恶灵的臭脚丫子,闻到熏人的臭味,我会更好!”想到昨晚那搞笑的情景,我笑眯眯地捶了他一拳,打趣道。
“噢我的上帝啊,这件事竟然被他看见了,信徒,都是你闯的祸!”恶灵听到这话,顿时一阵两眼发黑:“可怜了我帅气迷人的形象啊,这就直接崩塌了吗?!”
“芜湖!兄弟!比起在意你俩的脚臭,我更喜欢在这里跑步的感觉!”
感受着扑到我脸上的海风,踩在软软的沙滩上,听着白头浪不时地拍打着岸边,我整个人都觉得凉爽极了,心情那叫一个好,浑身充满了力量,不由得兴高采烈地大叫道。
不瞒大家。
作为一个体育生,我真是觉得没什么比在这儿锻炼跑步更让人心旷神怡的了!
“哼,臭小子,那你就好好享受吧!”小猫大气不带喘地跑过来,在我身边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随后就加速跑走了。
我很能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嘲笑我的不谙世事,毕竟,我现在除了手里一把狙击步枪外,没有任何的负重,就连背囊都是空空荡荡的,当然是轻松得要命了。
队伍里,所有人都在努力跑着,然而就在这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当中,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显得格外突兀。
只见她原本也跟随着大部队一同前进,可不知为何,忽然之间就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开始在原地踏步起来。
当我从她身边跑过时,她直接一个顺手牵羊,狠狠地趔住我的肩膀,故作凶狠地说:
“喂,季清你个混蛋。”
“你就没什么要对我和棒球说的吗?”
“嗯?”
突然之间被她拧住,我心里一惊。
糟糕!糟糕!这下彻底完蛋了!
她肯定是在问我昨晚喝多了抱着她入眠的事。
我本来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那么做,我敢发誓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做。
所以,现在我该怎么解释?不,我不能解释,解释只会越描越黑,我只能故作听不懂,否则我的卵蛋可就真保不住了!
“嗯……那个,阿和,谢谢你为我准备早餐。果酱很甜,很好吃!”
“噢对了,也谢谢你身体里那个家伙,谢谢她为我准备的早餐还有任务奖金!”
说着,我扯出纯洁的笑容,不好意思地歪头一笑,冲着阿和竖了一个大拇指。
没事吧,这样说应该就没事了吧!
反正,人家的两个人格都为我准备了好东西,我连一声谢谢都不说,怪不客气的。
“嗯?没事啦,不客气,我只是顺手把信徒的脚踩过的面包给你罢了,那果酱里说不定还裹着点脚气呢。”
“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看起来这么兴奋……呃,你很喜欢这种说不上台面的玩意吗?你喜欢就好!对啦,没事,反正我是知道的,男人都有喜欢脚气的癖好。”
见我故意回避话题,硬是装傻,阿和耸了耸肩,一脸不在意地笑了笑。
一听到她的话,我瞬间回想到昨晚那个有人哼着保伽俐亚舞曲的场景,瞬间变得有点儿惊骇。
好吧!虽然知道阿和是在和我开玩笑,但被她用奇怪的语气一强调,那个Gay里Gay气的场面已经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了,我发誓,至少这十年我都难以忘记。
我顿时有种把她宰了扔进海里的冲动。
“我靠,你现在是棒球吧?棒球,我发现你比信徒还能犯贱。”
我挑衅地看了一眼跑着的人,她表面上装得很像是“阿和”,可谁知道现在主导她身体的是不是棒球那个恶趣的家伙呢。
“嗯!谢谢夸奖,我就喜欢装成阿和那个蠢东西的样子和你开玩笑!怎么,你不喜欢吗?”对方朝我笑着眨了眨眼睛。
“草!棒球,我强烈地鄙视你!”我白了棒球一眼,果不其然,是她。
“哇!比试?你要和我比试什么?”
阿和恶趣味满满地看了我一眼,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兴高采烈地用英文跟佣兵们说道:“嘿,兄弟们,你们听懂季清刚才说的了吗?他说他要和我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