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他算老几
“把钱拿出来，不然后果自负！”
少年冷冷盯着倒在地上，嘴里直骂娘的两人，话里话外透着一股狠劲。
被打的起不了身的两人，脸色奇差，眼窝深凹。
穿着短袖短裤，外面罩了件宣城汽车修理技术学院的工服，松松垮垮，一拉就掉。
两人莫名其妙，他们刚在网吧通宵开黑出来，就有人管他们要5元钱。
口气还挺狂。
他算老几，凭什么要听他的。
这地盘，向来只有他们抢别人的，还没有遇上那个不长眼的敢来抢他们的。
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人是活腻歪了。
正想给点颜色瞧瞧，让他们认清谁是爹谁是儿子。
一刹那，脑子还没有转过来，就被撂倒在地。
靠！
胳膊骨折了。
对此，他们不服，都没说开战，那个人就动手了，不讲武德！
少年声音平常，却莫名给人一种好像地上的几人要是敢说不，他就真的不顾后果，再上去踢几脚，踢死人也不偿命的感觉。
“把钱拿出来，拿出来！不然……不然水果自负！”
看到小孩，倒在地上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这是纯纯被人打击报复了。
一个短身影松开抓住少年衣后摆的胖手，从少年身后探出半个头，模仿着少年说话的语气。
小孩撑着一把老式黑伞，伞很大，大的可以让三个人一起打，也让人淋不到一点雨。
伞大人小。
因此，举着大伞的小孩，在肖笙看来，像是一朵慢吞吞移动的小黑蘑菇。
小蘑菇看起来四五岁，因此放出的中二威胁恐吓似乎没有丝毫震慑力。
清脆稚嫩的声音在静谧的空巷晃荡，散开，更像是对地上的两人的无情嘲笑。
果然，闻言，地上的其中一人佝偻着半起身子，压着嘴角的淤青，忍着痛，目光凶狠，直冲小蘑菇尖声嚷。
“嘿呦喂，你这个小兔崽子！你TM别给老子瞎几把叫唤，你给老子等着，下次老子要你好看！”
混混面目扭曲，一脸凶狠。
小蘑菇受惊，探出来的头跟被打的地鼠一样，赶忙又缩回少年身后。
反手捏了捏小蘑菇的光滑细腻的脸蛋，少年面对混混的恐吓，脸色平常，语气玩笑。
“我们小容呢，生的本来就好看，就不劳哥们你费心了，有空哥们你还是把自已整得好看一些吧。”
少年语气顿了顿，瞥了一眼地上两人裸露出来的手臂。
“毕竟你手臂上的蛆丑死个人了！要是没钱去洗，我可以代劳，小弟我以前在纹身店也是干过一段时间，技术还是有点保障的。”
声音清淡，拖腔带调。
自称小弟，话语间，却没有一点小弟的自觉，透着一股不经心的挑衅，怎么听怎么刺耳，像菜刀划过钢材。
把人手臂上纹的好好的龙说成蛆，搁谁心里能好受。
婶可忍，叔不可忍。
地上人的脸越来越青，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哑火。只能攥了攥拳头，干瞪着，心里却蠢蠢欲动，计算他们反扑，把这小白脸打趴喊爹的可能性。
经过“周密”计算，艰难回忆中学时学过的概率问题，混混很快就有了想法。
如果对方强到一定程度，那什么都可以忍。
这对话有点喜感，像是在表演二人转，莫名击中了肖笙的笑点。
秉持着言行合一的良好品质，肖笙当场笑出了声。
“噗嗤”一声，声音很细小，和雨声融为一道儿，不注意听，这轻微声音几乎要混着雨珠砸地一道消失在巷子里。
徐照余微微侧身，朝身后看去。
少年身量极高，姿态随意，眉目冷淡，和刚才开口说话透着的混球感觉不同，眼里满是透着满满的不耐烦。
肖笙想她也是惹少年不耐烦的对象之一。
和之前顶着一头招摇的金发不同，少年的头发变得浓黑，只有些许发尾处还泛着点金，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雨水落在他的头发上，顺着面部线条自然往下滑落，整张脸流畅极了，只是那眼神透出来的凶意却十分唬人。
隔着雨帘，这是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一瞬间，记忆争先恐后地从脑海深处里涌出来，画面清晰。
冤家路窄！！！
.
半个小时前。
乌云积聚，天空灰蒙蒙的一片。
低气压席卷整个宣城，压的人心情憋闷，百般难受，空气里四处弥漫着又湿又热的黏腻味道。
不一会儿，密密匝匝的雨珠争先恐后地从天上跳下来。
雨滴砸到后车车窗，沉闷作响，雨滴顺着玻璃滑落，留下一道淡淡的水迹，掩住上一道水渍。
肖笙从上车前就把自已甩在后座，整个身体全压在车身，脖子上一截红绳贴在白皙的肌肤，格外清晰。
衣领歪斜，锁骨下，红绳套着的平安扣露出一道影。
硌得慌，肖笙挣扎着动了动，换了个姿势，头歪歪斜斜地搭在车窗上，手指放在车窗上，不停地圈圈点点。
不远处的车都打着近光灯，车窗斑驳一片，从车内往外望去，光怪陆离。
她腿上放着一个没装两本书的粉白格子书包，瘪瘪的，崭新。书包链上挂着一个栗色的豚鼠仔挂件。
豚鼠仔随着肖笙不经心一晃一晃的腿一道摇摆。和肖笙不同，它的大眼正炯炯有神地盯着车顶。
不知看了多久，肖笙收回望向车窗的目光，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慢悠悠地伸手去够被甩到到一旁的手机，摸空了几次。
人脸识别解锁。
七点十五。
距离上学迟到还有十五分钟。
揉了揉眼，再看了一下屏幕上的时间后，肖笙没有精神头的样子荡然无存。
整个人一个咯噔，跟刚起床洗了把冷水脸一样，打了个激灵，虚虚眯着的眼睛也顿时睁开，跟回魂了一样。
9月1日是一个值得被载入肖笙人生史册的日子。
这一天，肖笙倒霉的透透的，都没处说理。
晚自习上，先是因为教室安静的一批，她闲的慌，看小说被当场逮到。
能想象得到吗？
一个秃顶，脸肉鼓得像仓鼠一样的中年男人，神色怪异，掐着粗哑的嗓子，在全班人面前水灵灵地念出了小说封面上的出圈语句。
“我把命给你，只要你别离开我。”
教室安静一片，全班抬头，连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好学生，都撂了笔，齐刷刷地看着她，那眼神在肖笙感觉活像看一个变态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