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受到一阵按压,徐照余垂眸。
“余哥哥,余哥哥,刚才我给漂亮姐姐指路,算不算做好事!”
“算。”
“那是不是应该有奖励?”
“没有!”
“啊——为什么?”
“因为你反应太慢了,你漂亮姐姐转身要走了,你才出声。”
少年声音散漫,丝毫不在意他的话会给小孩造成怎样的伤害。
如果肖笙听到这种说话调调,绝对会腹诽。
因为这话太欠打了,正常人谁搁这样说话。
不是装逼就是有病。
“可是,我起码还反应了,你连反应都没有反应!”
小黑蘑菇据理力争。
徐照余弯下腰,不为所动,拍了拍小孩的软绒绒的脑袋瓜,“因为是你找我讨奖励,所以我说没有就没有。小蘑菇!”
“哼!坏哥哥!我要回去告诉张奶奶,说你欺负我。”
“嗯,你告吧,你告,我就把你去网吧,结果网吧门把手都没有碰到,就被人抢了的事告诉李叔。”
李叔是小孩的爸,平常对自家小孩儿十分严厉。
小孩瘪了瘪嘴,眼里的光霎时湮灭,偏头拿后脑勺对着徐照余,“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告状,你幼不幼稚!”
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少年松口,最后,小蘑菇故意用脚踩了一下水坑,表达他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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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下课。
高二一班。
教室前排的学生大多坐在自已的位置上,安静地在学习,偶尔有人走动,也只是拿杯子去前面的饮水机接水,上厕所。
坐在后排的学生多数跟自已的前后左右聊的热火朝天。
有些立着书,埋着头玩手机,还有组局躲在墙角打扑克,打二荆条的。
画风割裂,却又有一种莫名诡异的平衡。
“我的笙啊,时隔两个月,你可算回来了!”
何莱像八爪鱼一般一把扑过去搂住肖笙,把头埋在肖笙的颈窝里,不时拱了拱。
在上课时,何莱就一直想对肖笙抒发她的思念之情,奈何,不随她意。
每当她有扭头向肖笙说话的苗头,任课老师总要用他的绿豆大的小眼睛瞪着她。
大眼对小眼,格外惊悚。
最终,何莱不敢造次,败下阵来,只能默默地在本子上画火柴小人。
“戏过了,莱莱,我们昨晚还打过视频的!”
“那不一样,打视频总有个屏幕隔着,看着总有点距离,哪有面对面的好?主要你知道吗?”
何莱自问自答。
“哦!你肯定不知道!你不在学校,每天下午吃饭,我都是一个人,一个人!孤家寡人,形单影只,哪有曾经我们对影成双的快乐!”
肖笙把何莱从身上扒拉开,嫌弃地偏过头,并用言语表达了对何莱话里话外的不相信。
“我信你个球!”
她和何莱是从小一起光着脚长大,她连何莱幼儿园扒人裤子的事都知道,对方什么德性,她一清二楚。
不过,后来何莱家时来运转,老房子赶上拆迁,拿了一大笔拆迁款,全家都搬到省会宣城。
只偶尔会在逢年过节时,回来看顾一下家中老人,后来在宣城二中重逢,两位可谓是泪眼汪汪,再续前缘。
小时候,她俩一起出去玩,何莱嘴馋,告诉肖笙说叫她不要乱走,她去买两个冰淇淋,她一个,肖笙一个,约定好去了马上就回来。
最后的结果,就是她从中午等到太阳落山,从站着等到坐在地上等,也没有等到何莱回来找她。
后来,肖笙觉得何莱在买冰淇淋的路上被人拐走了,她下意识跑回何莱家,想要告诉何母要换一个女儿的消息了。
结果一进何莱家,就发现何莱躺在床上翘着脚,悠哉悠哉地舔冰淇淋,融化的冰淇淋液顺着她的下巴滴在床上。
肖笙一脸平静,伸出手要东西,“我的冰淇淋呢?”
何莱看见出现在门口的肖笙,吓得打了个嗝,听到肖笙的问话,不要脸地指了指肚子。
那一刻,肖笙只觉得自已被深深地背叛了。
于是,晚上她大义灭亲地朝何母上奏,检举了何莱的违法乱纪行为。
——躺在沙发吃冰淇淋!!
今天不是周一,第一节下课不用升旗,休息时间很长。
何莱嘴一刻不停,叭叭叭一直说个不停,像是要把之前攒的话一股脑掏出来,最后化作一阵扼腕叹息。
“笙,你怎么就骨个折就在家休了两个月的学?你都不知道你这两次月考不在,我都有点独孤求败。”
“莱,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狗话!我是骨折了,不是破秃噜皮,更何况伤筋动骨一百天,我只休了两个月,已经是很发扬艰苦奋斗的精神了!另外我们俩个一个倒数第一,一个倒数第二有什么值得求败的?”
独孤求败是这么用的吗?
一个倒一,一个倒二,已经是败的不能再败了。
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话后,肖笙叼着吸管吸完最后一口豆浆,随手将空豆浆杯往后一甩。
肖笙听到豆浆杯落地的声音,“完美,命中目标!看来我的身手不减当年啊。”
看了一眼何莱,对方僵硬的偏过头,脸上变了变,又惊又恐,像是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一脸“你完了”的作态。
肖笙傲娇地轻轻扬了扬头,“不要用这种崇拜的眼神看着我,我知道我刚才那个‘反手扣篮’的动作很帅。”
“肖笙,你乱丢垃圾是不对的!”
语气一派义正言辞,正经地像外面正给人写罚单时训话的交警。
如果往常听到肖笙这么说,何莱会和她扭打在一起,再好脾气地恭维她几句。
这次她一反常态。
肖笙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吃错药了吧。
“你又在说什么狗话!我后面不是垃圾桶吗,我把垃圾扔进垃圾桶算什么乱扔垃圾?”
几秒钟后,肖笙视野里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空豆浆杯被修长有力的手指虚握。
“估计这世界上没长得像我这么好看的垃圾桶!”
声音慢条斯理,有几分冬日阳光照在身上,懒洋洋的味道。
“我可没说你是垃圾桶,是你自已说的!”
肖笙下意识回道,语速飞快,像脱了缰的野马。
都怪平时和何莱他们吵嘴,形成应激反应了。
崩溃。
一瞬间,肖笙意识到自已的语气有点生硬。
为了表示委婉,她迅速补了个“哈”字。
“哈”字一出口,肖笙感觉到气氛好像更生硬了。
肖笙侧头,在看到说话人的那一瞬间,脑子宕机,急需重启,想现在立刻马上请假回家。
怎么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