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再醒人间(上)
在一群短袖短裤中,长袖长裤一身黑的打扮着实有些醒目,阚清晏走在街上,收到了无数或好奇或惊艳的目光,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她将原本放在胸前的盒子夹在臂弯处。
指示牌上的红色小人变成了绿色,人群向路对面涌去,阚清晏混杂其中,显得有些兴奋,“才二十年,变化居然这么大!”楼体上显现人的方块,在路上飞奔的小盒子,都是她不曾见过的。
询问过路人后,阚清晏才径直往西城区走。这个城市叫做安江市,分为东西两个城区,东城区是现代化都市,西城区仍保留着古时的建筑,文玩之类大多都在这里。
进入西城区,入目尽是红漆黑漆的小房子和楼,街道两边不像东城区那样整洁,而有各种摊子。赌石、文玩、饰品应有尽有。
“小姑娘,你等等。”一个拿着烟杆子的老头儿向阚清晏招手,见她没有停下的意思,老头儿拦在前面,指着盒子,“你这里面的东西卖不卖?”
“你知道这盒子里是什么吗,就敢要。”
老头儿嘿嘿一笑,“八九不离十,活了这么多年,就没有我不敢收的东西。”
阚清晏摸摸盒子上的花纹,心想她虽不是什么大善人,但血蟾蜍不是什么人都能压住的,这老头儿看起来硬朗,可别一命呜呼见阎王去。
老头儿见阚清晏不为所动的样子,拉她看摊子上的东西,说是摊子,其实就是张瘸腿桌子上铺了块破布,“你看这个玉玦,还有这支金簪……”他指了几样,“小姑娘,我看你是有眼力的人,我这些可都是一等一的阴物。”
阚清晏拿起金簪掂了掂,份量足,样式也很精巧,但阴气重,估计是从哪座墓里得来的,老头儿敢留,这也说明他有点本事。她正是无处安身缺钱的时候,不免有些动摇。
这些物件儿倒是货真价实,只是她不懂行情,怕被这两眼精光的老头儿给坑了。
烟杆子戳了戳破布空着的地方,“放这儿吧,我先瞧瞧。”
阚清晏皱皱眉,那布实在有些脏了。
老头儿见状,腾出他坐的板凳来,用袖子擦了擦,“来,放凳子上。”
他余光一瞟,像猫见了耗子似的,把布往中间一裹放进袋子里,再把桌子一收,抄上板凳就开溜,动作很是熟练。
回头一看,路边一个大黑盒子里出来五六个壮汉,直朝老头儿跑的方向追过去,老头儿还没跑多远,竹竿子似的身影就被围住了。
“王强,你想跑哪儿去啊!”为首的那个男人剃着寸头,穿着件白背心,一身的肌肉似乎要爆出来一样,看着很结实。
“谁……谁跑了!”
“我们把那一片儿都找遍了,都没找到你,你偷摸摸跑西城来,还说不是跑!”寸头男举起拳头就想砸下去,看着身无二两肉的老头儿,又放下,“刚才看见我们就跑,分明就是做了亏心事。”
被叫做王强的老头儿心虚的低下头,半天憋出一个借口,“我这不是躲你们,我是在找美人!”
王强心中怒骂,“肯定是王玲那个白眼狼,把我的行踪透露了,要不然这些人怎么会找过来。”
“那美人呢!”寸头男刻意压低了声音,可这一嗓子把老头儿吓了一哆嗦,“这么久了,你找的美人呢!”
王强张口就编,“刚找到一个合适的,你们这五大三粗的,人早就被吓跑了。”
阚清晏在不远的地方看着这一幕,不禁发笑,最初自已还担心那老头儿,那老胳膊老腿几拳就归西了,现在看来明显是老头儿更精一些,把那些大块头唬得一愣一愣的。
不知不觉很快就到了这里最大的古玩店——青云楼。
里面人声嘈杂,很是热闹,似乎正进行着一场拍卖会。
越往里走,鼎沸的人声就越清晰,“五十万!”
“五十二万!”
……
拍卖师手起锤落,最终以六十八万成交,她端着一个木质托盘下来交到得主手上,“陈先生,请您当众验视。”
那人轻轻的掀起一角,将月白色透着光泽的布匹展开,引起众人一阵惊叹,“哎呀,这样的宝物!”
阚清晏小声道:“广寒丝。”
“客人好眼力。”
转过头去一张娇美的脸映入眼帘,那女孩十七八岁的样子,齐耳短发,嘴角微微上扬,“这位小姐你要办理什么业务?”
“我有东西着急出手。”
女孩看着阚清晏愣神,于是又说了一遍。
察觉自已有些失礼,短发女孩歉意的笑笑,“噢,你上了二楼再向左拐,会有人带你去的。”
短发女孩指了路便朝里看,里面走出来一个女孩,戴着口罩,前面的头发刻意遮着上半张脸。她出来的时候抬眸正巧对上阚清晏的眼睛,只觉心跳漏了几拍,原来这世上竟然有人的容颜可以用惊心动魄来形容。
戴口罩的女孩问:“我们去哪儿?”
短发女孩挽住她的胳膊往外面走,“皓月,放松一点嘛,我好不容易不上书法课,我带你去水上乐园玩。”
“可是……”
“哎哟,戴上护目镜谁知道……”
两人走远,阚清晏一边上楼,一边回想起刚才那个女孩,眼睛灰蒙蒙的,没有神采,散发出一股阴气,那就是传说的鬼眼,几百万人中也很难找出一个,居然让她给遇见了。
“小姐,你是要卖这盒子里的东西吗?”
阚清晏点头。
“我叫骆明,是这儿的经理,”男人留着浅浅的胡茬,约莫四十来岁,“请跟我来。”
屋内的陈设很讲究,家具都是红木的,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让人很是舒心。
盒子上刻着花纹,像是一条蛇,一打开,一股冷气扑面而来,房间里似乎也冷了几分。
蟾蜍通体血红,目眦欲裂,下一秒就要活过来一样。血蟾蜍浑身长满毒疙瘩,毒液若沾到皮肤上,便即刻腐烂流脓,幸而这蟾蜍被封住了,只是个阴气略重些的摆件而已。
绕是骆明见过许多大场面,也把椅子往后挪了两步,惊讶的问:“这是……血蟾蜍?”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又问:“那盒子上刻的是?”
“刻丝水蟒。”
“是呀,传说毒神座下有五大毒物,血蟾蜍位列第四,就只有位列第二的刻丝水蟒能阵得住了。”骆明站起来,“请问小姐贵姓?”
“我姓阚。”
“我能问问阚小姐是从哪里得到这血蟾蜍的吗?”此时他的态度已经不是对待普通客人,变得正襟危坐。
“……一座古墓里……多的我不便再说了。”
“这件事我恐怕做不了主,阚小姐稍等,我去叫我们老板来。”
阚清晏喝着茶,一股熟悉的气息离她越来越近,她不知道自已该不该离开。
一道脚步声在门口停下,那股气息就在门外了。
“真的是你吗?阿晏……”门被猛的推开。男人西装革履,四十岁左右,俨然一个成功商人的模样,眼睛却有些发红。
“苏长天?”
“你这么多年到哪里去了?你为什么……”苏长天即激动又惊诧,看见阚清晏如同二十年前般绝美的容貌,吃惊的说不出话。
“好久不见。我都快认不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