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菜疙瘩汤

立秋已过，夜晚的空气中带着丝丝凉意，山里的虫鸣格外的悲怆，似乎在感叹夏日的离去，偶尔田野住户旁的犬吠惊起阵阵蛙鸣。

田野里只剩裸露的土地，连一丝稻栗都被年幼的孩童拾了去，木房闪烁的灯光忽隐忽现。

“娘，要不你去睡会，爹爹已经去了两日未归，你也基本没合眼。"一位身着粗布衣服的姑娘说道，在昏黄的灯光里，如荷花一样的娇颜微簇着眉毛。

“连月，为娘如何入睡，外面乱的呀，到处都是征兵徭役，还有那些乱臣贼子，你爹一日未归，我的心就悬着”一位头戴头巾，脸上沟壑已显的妇人说道。

突然，门吱的一声，“请问，这是连漠的家嘛” 低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母女俩一起走向门口，双手抵着门栓，从门缝看去，只见一名身材高大，表情严肃的男人扛着一个男人，扛着的男人看身形像连月的父亲连漠。

急忙打开门，“怎么了怎么了，父亲，你怎么了？”

男人也不多说废话，径直走进屋里，屋里的陈设一览无余，将连漠放在炕上，两母女急忙上去查看，只见连漠面色苍白，嘴唇干裂，身上也没有什么伤口。只是一直呼唤不曾应答。

“请问，大汉贵姓，父亲这是怎么啦，”连月赶紧上前问询。

“免贵，叫我阿树就好了，他误入了我的圈套，索性没有什么伤口，只是两日未进食物与水，又因为长期营养不良，所以才晕倒了，昏倒前刚好赶到我巡山，便托我将他送回家。”树看着这互相关心的一家，不由得多说了两句。

“谢谢阿树大哥，感谢大哥将父亲送回，只是这大恩何以为报，先喝口水吧。”连月给残缺的土陶碗倒了一碗水。

阿树皮肤黝黑，眼神似不敢对视这位姑娘。“无妨，只是令尊为何前往如此凶险的山林。”

这时炕上连漠手指突然动了一下，接着眼睛睁开了，“水”，母亲立马给他喂水，喝水后又昏了过去。

“因为今年的苛政猛于虎，我家的收成本来是够缴赋税的，送往里正处，却说今年朝廷征战，要大力支持军草粮食，本来满足去年的，今年却不满足了，要求家里只留一成，其余必须如数上交，如果想减少粮食，今年每家都有必须出个徭役上山，家里只有一个男丁便是我父亲连漠，只有多交赋税，可家中如数缴纳赋税后，家里揭不开锅了，这才父亲不得冒险进山看是否能猎得一些猎物。”连月讲。

“确实是，乱世都苦，你们照顾好连大哥，我先行离去了。”说完抱个拳就要离开。

“你也辛苦了一天，不如再坐会，我与你做些吃食，也好填饱腹中饥饿。”

“如今这条件，你们都不够吃，门口那个野鸡给你父亲补补身体吧”说着便推门离去。

“多谢壮士救命之恩，如有需要，必不推辞”连月道。

“母亲，父亲正是虚弱的时候，我去为父亲做一点青菜疙瘩汤，”虽然家里确实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可连漠是家里的顶梁柱，也是一家三口的精神支柱。

进入灶房，说是灶房，更贴切的是更破的小屋，黄土垒成的灶台，东西虽然少但是很干净，连月挪开水缸，打开地窖，进入里面有几颗蔫蔫的白菜，零散几个土豆，一个瓦缸里面是灰白的面粉，只见褐色的缸底。

连月只能将最后的一点面粉倒入盆中，叹一口气，拿了半颗白菜，便上去了，盖好盖子，把水缸挪回原来的位置。 用水瓢舀出水，将青菜洗净，切碎，用水将面粉加水搅成面糊，打开灶台，将火点燃，填柴，往锅里添水，水开始咕噜咕噜，将开未开之时，将面糊倒入锅中，放入盐巴，将青菜剁碎放入锅中，便成了，这可是净面啊，闻着这个味，不由吞口水。

她盛了两碗端出来。

“娘，给爹喂点吧，恢复恢复体力吧。”连月扶起父亲说道。

“好的好的，我给喂，孩爹你吃一口啊，吃一口。”连娘边喂边说

突然连漠手指动了一下，眼睛也眨了眨，睁开眼，“我这是回来了嘛。”

“孩他爹，你终于醒啦，那个壮士把你送回来的，把我娘俩吓得，来张嘴喝点糊糊，”连娘说。

“这是净面啊，这家里没多少了，怎么给我吃，我吃杂面就行，不要不要。”黝黑的汉子撇过头去不肯吃喝，可肚子却诚实得叫起来，脸上莫名出现红晕。

“不吃就别吃，娘 ，这也最后一顿啦，不吃我俩吃，大不了就一起走，下辈子还做一家人。”连月怒道。

“你这孩子怎么说的话，要气死你父亲嘛”连母不赞同道。

“父亲，我们三个一家人，应该同甘共苦，你出门为我们寻找食物，久久未归，我和母亲多担心啊，你现在不好好养好身体，以后我和母亲俩怎么办啊。”

“好，我吃，我一定要守住这个家，守住你们两个”，连母见状立马喂给连父。只见不多一会，碗便干干净净啦，虽然只有盐巴，但是食物原始的味道格外的诱人。

“娘还有一碗，你吃了吧”连月讲。

“好了，我母女不必推让，一同分了吧。”

好，母女将一碗分成两碗，也飞快的吃完，这是好久未吃的净面，配着青菜格外的暖心。

夜已深，连父吃完撑不住又睡着了，连月让母亲陪着父亲，将两只破碗拿回厨房，用清水涮了下，便干净啦。又将鸡妥善处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