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树一扇扇地敲,可有些小姑娘来开门,从门缝敲过去,一看是个男人,还是如此魁梧的男人,大多都不敢开门。
阿树也很纳闷,这都没见着人,可怎么微笑呢,他见满篮子的蛋也犯了愁,仍是继续去敲门。
好不容易开了一户,从屋内出来个大姐,见着这壮汉,不由心思都飞远了。
阿树第一次见这种眼神也是有点怂,好家伙,一直以来他都是捕猎的,便开口打断这尴尬。
他堆起笑容“大婶,请问家里有多余的布头吗,我家有喜事,用喜蛋来换。”
大婶可不会放过调戏年轻人的乐趣“真的吗,我要两个才换一块哦。”
尾声拉得老长,手指也想伸上去戳下胸肌。
阿树一个侧身就躲开了,装作老实巴交的样子“大婶,一个蛋换一块布,我夫人唤我来的,可我现在还没换到。”
大婶见揩不了油,只能伸手悻悻道“原来是有主的,罢了,等着吧。”
阿树松了一口气“谢谢大婶。”
大婶不急不忙从屋里取了块布,拿出来就是不递给阿树,笑笑不说话。
阿树只能赶忙把蛋递了过去“大婶,你就帮帮忙吧。”
大婶得趣了,懒懒把布扔给了阿树“没意思,走吧。”
阿树道了谢拿着布赶紧走了,一转身笑脸就消失了,眉头紧锁。
他看着篮子一块布和剩下的鸡蛋,愁得抓了几下头发。
连月已经在包子铺坐了许久,肚子已经饥肠辘辘,买了个包子在桌子的角落上慢慢啃。
她的眼神看向所有来包子摊的人,一个又一个都不是阿树,从期待转为失落。
少女低垂的目光扫及那双布鞋,猛地抬起头“你回来了。”
阿树猝不及防对上连月的目光“对不起,是我回来晚了。”
连月眉眼弯弯“不晚,我也没多久。”
卖包子的小厮认得这两,毫不留情地说“都快成望夫石了,也谢谢姑娘,今天生意好得多。”
阿树能听出她的小姑娘有多漂亮,又能招惹多少人的目光。
连月横了小厮一眼,她不知道她这三分薄怒,在旁人眼里如同优雅的狸猫挥了下爪子。
阿树不着痕迹地摸了下连月的头,他不希望小姑娘的眼神给别人“咳咳,我尽力了。”
连月扒开篮子,还剩了几颗鸡蛋,布大概有个十块左右。
她之前信心满满地,可她敲了几扇门后才想到一个壮汉去敲门,谁敢开,如今是这样,她已经很惊喜,很知足了。
“太厉害了,阿树哥哥。”
阿树有点羞赧,手都有点不听使唤,“你才厉害,这么早就来了,肯定是换完了。”
连月大大方方地说“那当然,哥哥,你饿了吗。”
“不要叫了,我饿了。”阿树感觉四肢都麻麻地,和刚那大婶的调笑完全不一样,他的小姑娘无论说什么都是甜的。
“小二,再来两个包子,不过他付账。”连月也不逗了。
阿树知晓小姑娘估计也饿了,“再来两个。”
连月赶紧伸手拦住,“不要,再要一个够了,刚我吃了一个。”
阿树顺手按住小手,连月的手指头纤细柔弱,掌腹有着薄茧“听她的。”
小厮晒笑了一下“得嘞,马上来了。”
连月挣了下,见没挣开,就任由他去了。
片刻,包子上了桌,连月又取了一个慢慢地吃,她把她换布的趣事三三两两地说给他了听。
阿树见小姑娘眉飞色舞,也觉得值了。
她喝水时停顿了一下“回来的那么晚,换布遇到困难了吗。”
阿树伸出的筷子顿了下,“有一点。”
他不想多说,只说了他敲了几家门后没人理会,他就去求助他相熟的兄弟,拜托他娘才换来这些。
连月也没刨根问底,现下问题解决了,午饭也对付了一下,就要往山里去。
正是农忙时,也确实是,连漠已经有好几个日头都没有回家休息了,每到傍晚,才肯回来。
这也不怪,荒地难垦,一般人都不愿开垦,或许开始一两年都是打水漂。
连漠不信,他想把地努力养养,不指望良田的收成,至少比自家之前那二等田强。
地里的野草根也处理了,也撒了草木灰,可这地感觉还是死沉沉地,连漠晓得需要犁地,可家里又没有牲畜,只能靠人了。
往日家里那几分地都是靠庄里的富户里的牛空闲下了,再去租来,不能和人家的时间有冲撞。
可有牲畜就是不一样,现在只能靠自已,陈兰见夫君如此,也默默提着锄头一同犁地。
连漠让她走,她也不愿,陈老爷子也不拦着,而是每天给夫妇两人送饭送水。
地头,陈兰正杵着锄头歇会,看着天光,“不晓得那两人回来没。”
连漠抬头看了一眼天,远处乌云密集,似要往这边漂来。
他立马朝陈兰吼“走,今日先回去吧,天估计快下了。”
天光时有时无,陈兰知道山中气候多变,赶紧从小路下了梯田,连漠也紧赶其后。
两人不啰嗦,把竹篱笆的门用木栓一锁,就往木屋里赶。
陈老爷子在屋处理冬日的存货,乌桕。
乌桕可是好东西,种子可以榨油,用作照亮的灯油,叶子及根皮也有利尿消肿的功效。
每到秋日时,叶子由绿变黄又变成火红,如心一样的形状,闪烁在山林里,到了冬日后,叶子落去,褐色的种皮咧开,白色的心露出,似乎是和冬天打招呼。
陈老爷子每年都能轻而易举地找到它,树一圈圈地长,陈老爷子也一样。
他只收集了一大袋,并不多,但处理却有点麻烦。
把乌桕子从种皮中取出来,大火烧开,用竹篾过滤上面的腊质。
陈老爷子正一点点过滤着,门外传来孙女的声音。
“外公,爹,娘,我们回来了。”
陈老爷子把东西放好出了灶房,见两人喜笑颜开,就晓得事情估计有个好结果。
“走,进屋休息休息”
忽然间,山林巨响,远处传来惊雷声,不一会雷声大的雨就落了下来,噼里啪啦的。
连月得知爹娘还在山里,心下着急“这也不像是雨,怎么感觉像冰疙瘩呢。”
陈老爷子也没往灶房去,而是透过窗看向屋外“雷打冬,十个牛栏九个空。”
点点也在屋子里乱窜,阿树压住了狗,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