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的冻雨落下，打在还未长高的小草上，和煦的春雨滋润大地，冻雨只会折断野草生长的步伐。
连漠和陈兰一同蹲在一个小山洞下，空间并不大，刚好能容纳两人，身上的衣服也湿了大半。
陈兰蹲着微微颤抖着，连漠站在风口处为其遮挡一点风。
“你也蹲下，歇歇。”
连漠暼了媳妇一眼，媳妇被淋湿了，蜷在那里，虽已经带了年纪，但仍楚楚动人，在他心中，媳妇最美。
可现下外面疾风骤雨，只能等待，等雨小点，风也小点。
连漠一把把陈兰提起来，双手就要扒衣服。
多年的夫妻关系，陈兰赶紧配合，把外层的衣服脱了，连漠力气大，立刻把衣服拧干，还好冬日也穿得厚，穿了两层，里面那层还比较干爽。
陈兰蹲下身，打算去拧连漠裤腿上的水。
连漠还没等她动手就把人提溜起来“好好站着，把衣服穿起来，虽是湿的，也比不穿强。”
陈兰不满，她也想帮忙给他处理一下，“我帮你拧，你咋不乐意。”
连漠说“你保存一点体力，我力气大，这都小事。”
说完连漠蹲下把陈兰裤脚的水也挤干了。
陈兰不搭理他，坐在稍微干燥的地方歇息。
连漠还生了一点喜滋滋的感觉，自从生了女儿后，也很少单独和媳妇相处过。
陈兰见他愣神“自已也拧下，一会里面的也湿透了。”
连漠唉了一声，赶忙把自已的衣服裤子都拧干了，拧干了也比之前强一点，但还是风一吹，湿冷的感觉能渗到骨子里。
他不是不想去寻点柴来烧下，把两人暖和暖和，只是一路跑得急，才找到这个山洞，洞外附近啥也没有，只有一些草堆。
外面的雨似乎不止是雨，还有冰块。
陈老爷子去了灶房，把乌桕的蜡取了出来，又煮了一锅水，最后把上层的都留下了，放在盆里静置，就先不收拾了。
他担心女儿女婿淋了雨，回来可能会起热，不舒服，抓了一些药材，取出熬药的小锅开始熬药。
火小小的，在风吹过时，总觉得马上又熄灭了，过一会又起来了。
外面的雨声也小了，风也没有刚才那么张牙舞爪。
阿树和连月在屋里把今天换的布拼了下，大概面子上是够了，还差两块。
连月摸着布，抬头看向阿树“最后两块，你家一块，我家一块。”
阿树没有意见，伸手把连月头发上飘的毛絮取了下来“行，改日我给你送来。”
连月收拾好布袋，察觉到屋顶的声音似乎小了些。
她起身去了灶房，“外公，雨似乎小了些，我去找下爹娘吧。”
陈老爷子坐在小凳子上，用筷子搅着药汤“行，可家里没有雨具，再等等吧，我估计你爹娘这么久没回来，肯定在那里避雨。”
连月蹲下看着火，“可我心急。”
刚才连月就要出门去寻，外公和阿树好说歹说才劝住了。
陈老爷子伸手弹了连月脑袋一下“谁不心急，那不是我女儿，我比你还急。”
连月捂着脑袋弱弱回了句“疼。”
“你也不想想，这么大座山，你去哪里寻，我们知道他们肯定去了地里，谁知道他们走的那条路回，你再去，把你也丢了，他们回来，我又怎么交代。”
陈老爷子说了一长串话，得亏这是他孙女，换做旁人，他才懒得解释。
连月明白了，外公肯定更急，但他没有表现出焦躁，而是在默默地准备药物。
阿树也进来了，揉了揉连月的脑袋“还疼吗，别急，等会天要黑了，再不回来，我就去找。”
连月觉得灶房一下就逼仄起来，她站了起来“行，那我再等等。”
她见阿树怵在哪里，把人推了出去，“你回屋里等着，我给爹娘煮点姜粥。”
阿树挑眉“行，等你。”
天又似乎又有光了，刚才阴沉沉地如同黑夜一般。
“连漠，似乎外面的雨小了。”陈兰的声音瑟瑟发抖。
连漠起身看了看，风似乎确实小了，雨也变成丝丝春雨。
“走吧，赶紧回吧，不晓得女儿他们回去了吗。”
陈兰赶紧应和，“行，爹估计也担心坏了。”
连漠把两人的锄头背好，拉着陈兰就往雨里冲去。
屋里已经飘起了炊烟，浓浓的中药味飘满了整个院子，旁边静置的乌桕蜡也慢慢凝结起来了。
点点又开始嚎叫了，连月这次不顾其他人劝阻，就冲出了门。
还好，一开门，就看到连漠和陈兰往屋里走，她大喊一声“爹，娘。”
连漠和陈兰走得更快了。
“啊 欠”，连漠和陈兰连着打了几个喷嚏，连月端着姜粥和中药就进了屋。
两人才把湿衣服脱了，用热帕子擦干了身子，头发都还在滴水，正在用帕子擦干。
陈兰闻着药味就皱了眉头，摇着头往后退。
连漠没说多的，把他的一碗一饮而尽，端着另一碗向陈兰逼近。
他的媳妇最讨厌喝药，哪怕刚才的药并不苦，他轻声哄道“乖，爹给熬的，不苦。”
陈兰见没法，女儿在，阿树也在，她实在不好推脱，勉强接了下来。
陈老爷子回了自已屋，取了一颗糖来，之前那些小孩给他的礼物，他存了起来。
果然陈兰接着了，可半天也没喝一口。
陈老爷子把糖递给她“多大的人了，吃药还要我哄，药里加了甜叶菊，不苦。”
陈兰闭着眼睛就喝了下去，果然不苦，甚至还有点甜丝丝的。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那不是因为有爹爹吗。”
在那一瞬间，她只是他的女儿。
连月也赶忙去灶房，把剩下的饭菜都端出来给大家吃。
饭桌上，一人一碗姜粥，有点辛辣，但驱寒效果好，还有炖豆腐，连月今天才晓得阿树喜欢吃豆腐，也顺手买了块，他付的账。
还有油渣炒鸭脚板，油渣是之前阿树猎得那头猪，用肥肉练的，就是不多了，油也快见底了，毕竟连月家吃油可不算省。
家里人总觉得不吃油，心里烧得慌。
很明显，除了陈老爷子，各个都吃的狼吞虎咽的，尤其是连漠，本来干活就累，又淋了雨。
阿树和连月也吃得不少，顺嘴提了一句廖盼儿的事，大家都唏嘘不已，都希望她能越过越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