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其实是魔女来着？
“岑梣，别再做什么偶像歌手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姜女士一脸严肃地看着她的女儿——岑梣，正拘谨地坐在家里那张十几年的老旧布艺沙发上。
“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有闯劲、有自已的理想，但人不是活在真空中的，你说你要实现音乐的理想，不顾我和你爸的反对跑去参加选秀，三年了，你混出名堂了吗？”
岑梣缩了缩肩膀，尴尬的在膝盖上搓了搓手，低声道：“妈……虽然你女儿是很糊，但是还是有几个忠实粉丝的，我每次live效果都挺好的，就是不知道为啥到媒体上都不太行……”
姜女士叹了口气，岑梣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以她对自家老妈的了解，这位在中学教学岗从教多年、如今还兼职德育主任的老教师的叹气绝不是放弃的意思，而是要开大招了！
果然，姜女士推了推眼镜，开始长篇大论苦口婆心地帮女儿“分析”起了她的职业生涯和人生规划，主要围绕“经济环境不景气”“偶像歌手不是正经工作”“你不是这块料”三大痛点围攻岑梣脆弱的心理防线。
以岑梣多年和母亲抗争的经验，现在反驳姜女士决定只会被说的更加体无完肤，于是她选择左耳进右耳出、两眼放空。
但显然姜女士今天是有备而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在漫长的讲话后，姜女士掏出了一张纸，一锤定音道：“总之，你马上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音乐梦，赶紧填表报名参加考试，干一份有编制的稳定工作！”
“……妈你这是何苦呢，现在考编哪个不是千军万马的，你女儿我也不是考试的那块料啊，”
岑梣苦着脸接过那张纸，正打算和母亲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时候，一行大字映入眼帘——
【魔女资格考试报名表】
“……”岑梣疑惑地看看了表，又疑惑地看了看泰然自若的姜女士，道：“妈，你拿错表了，你把没收学生的东西拿过来了吧。”
“我没拿错，”姜女士平静地说：“就是魔女资格认定表啊，今年我们市的魔女编制终于恢复了，我这几天给你培训培训，你去考个编制回来，不比你那鬼音乐安稳多了。”
岑梣又茫然地看看表，看看她妈，再看看表，沉默好一会一行热泪潸然而下。
岑梣，24岁，大学毕业两年，粉丝（微量）昵称岑宝，这流年不利的一年，遭遇了事业和家庭的双重打击——
事业上，她先后经历了选秀查无此人、糊到地心、没有通告、被公司放置边缘化，甚至自已去报名的小平台自制小糊网综连面试都没面就通知她落选，这半年只能靠酒吧驻唱live勉强维持生计。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事业上的种种不顺都抵不过此刻家人带给她的打击的万分之一——她的那个向来古板严肃妈妈竟然患上了癔症、疯了！
不然怎么会掏出什么“魔女资格”在这里一本正经地要她去报考啊!
到底是为什么！什么打击了她亲爱的母亲，她甚至没有察觉！
“我真是个不孝的女儿！”岑梣心痛地想，回忆起这一年和妈妈相处的点点滴滴……
时不时从公司宿舍跑回家蹭吃蹭喝，被妈妈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盯着；
和邻居的大爷大妈一起去公园插科打诨，被妈妈勒令滚去上班；
用爸爸高配置的电脑联机打游戏，被妈妈直接拔了电脑的电源线；
甚至还偷偷揪家里大黄猫的胡子，被妈妈用扫帚拍脑袋……
……
好吧，目前来看病因很有可能就是岑梣本人。
岑梣泪水更加汹涌了。
她整个人扑过去抱住母亲，半是心痛半是心虚，痛哭着说：“妈！对不起！都怪我！我以后听你的话、不会再惹你生气了！我们好好的，明天去医院看看吧！”
突然被哭的稀里哗啦的女儿抱个满怀，姜女士愣了一下，冷静地推开了岑梣。
“妈？”岑梣吸了吸鼻涕，不解地看着姜女士把左手举到她面前，打了个响指——
一撮跃动的火苗凭空出现在姜女士捏起的食指和拇指上。
“妈？”岑梣呆滞道：“你学魔术了？”
姜女士朝上张开左手，一大团火焰猛地在她手上熊熊燃烧！
“啊！”
岑梣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手忙脚乱的扑灭刘海上的小火苗。
“岑梣，我的傻闺女，”姜元元熄灭手心的火焰，蹲下身轻轻爱抚女儿的脸颊，“我的精神没有问题，你今天也不是在做梦，我是魔女，你是我的女儿，你的身体里也流淌着魔女的血。”
岑梣怔怔地看着妈妈。
在岑梣的印象里，她们一家是标准的慈父严母的配置。妈妈是市里重点中学的数学老师，永远端庄严肃、永远一丝不苟。
她妈妈虽然拥有姣好的面庞却总是板着脸，带着锋芒的眼神总像在审视搜查着什么，尽管随着岁月的推移，细纹渐渐爬上了妈妈的眼角。
但她始终觉得妈妈是世界上最正经、最可靠的人——在今天之前是这样的。
“我知道了，”岑梣神情恍惚地喃喃道：“是我的精神出问题了，我一定是因为网综落选打击太大疯了，幻觉，都是幻觉……”
姜元元女士终于忍不住给了岑梣的头一下子。
岑梣捂着头不可置信道：“妈，你怎么打我！”
“疼吗？”姜女士温柔问道，见女儿点点头，接着说：“疼就对了。”
岑梣：“……”
姜元元：“真是奇了怪了，你明明小时候适应能力很强的，接受新事物很快的！怎么越长大越回去了。”
岑梣僵坐在地上，像尖叫土拨鼠一样大喊着，手臂还上下挥舞那张报名表。
“我觉得这不是我的问题吧！任何一个正常人都没法接受吧！”
姜女士惊讶道：“怎么会，你爸就一下子接受了。”
隐身已久的岑先生从房间里探出个头，朝着岑梣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
“爸！”岑梣崩溃道：“你原来在家吗？！你不是说你永远支持我追求梦醒吗！”
岑爸爸吓得赶紧连连摆手，狡辩道：“乱说！我从来和你妈同一阵线的！”
“等下，现在重点不是这个！”岑梣还抓着报名表，一拳拍在自已额头上，惊慌道：“你知道妈她是……”
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正常人类活了25年的岑梣实在没办法把“魔女”两个字吐出口，尤其是对象还是自已老妈。
岑爸爸从房间里走到客厅，搓了搓手坐在岑梣前面的沙发上，尴尬地笑着说：“我也就在你回来之前才知道的，我和你的反应也差不多，呵呵。”
说着岑爸爸指了指地上，岑梣才发现自已跌坐的地方竟然有块地毯——岑爸爸伸手拉起女儿，边讪笑着说：“前车之鉴、前车之鉴。”
“你就这么接受了？？”岑梣不可置信。
“我再不接受你妈就要烤了我，而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还能有编制呢。”岑爸爸平静地笑着说。
岑梣这才反应过来，对了，今天的谈话的重点根本不是什么魔女不魔女的，而是考编！
于是她再次跳起来大声宣告：“我不转行！”
姜女士一拍桌子：“由不得你！”
岑梣嘴硬道：“虽然我现在还没有成绩，但是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的，从小不是你教我要坚持自已的梦想吗！”
姜女士冷笑一声：“我还教你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怎么不听？”
“总之我……”
岑梣说到一半的话突然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岑梣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是已经许久没有联系的经纪人，她赶紧跑到老爸后面，让他帮忙挡一挡姜女士，蹲下去挡着嘴巴接起了电话。
“岑梣！我有个消息告诉你！”
经纪人难得欢天喜地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你也别怪我最近没联系你了，实在是最近没什么合适你的工作，国内的舞台机会少你也是知道的……跑题了，有档最近热门的网综，我给你疏通了下关系，人家愿意给你个机会了！”
“真的吗！”岑梣兴奋的跳起来。
“骗你干嘛！不过面试时间比较紧，你现在赶紧就去我给你发的面试地点，越快越好啊！”
“好！我马上出发！”
岑梣挂了电话，得意地看下爸妈，道：“我现在马上要时来运转了！等我去参加完面试我们再聊！”
说罢她便兴冲冲地跑出家门，直奔面试地点去了。
岑爸爸担忧地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对妻子道：“你这又是何必呢，孩子有自已的想法，干嘛要强逼她呢，再说突然就说你们是魔女什么的，梣梣现在没吓出问题也是她心大。”
姜妈妈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几步外餐桌旁，桌上放着岑爸爸熟悉的不行的餐盘，但是熟悉的盘子里装的却是他从未见过的诡异紫色液体，明明无人搅动，这些液体却自发地在盘中缓缓打转，闪烁着无数诡异的银光。
姜妈妈伸出一根食指搅动了两下紫水，紧盯着紫水的眼眸映出诡谲的紫色星海——
“我用水盘占卜很多次了，选择今天告诉她，就是因为她今天一定会成为魔女。”
“——否则就是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