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走在一条幽静的隧道上。
虽非她所愿,但脑海里还回放着刚刚父亲和她说的话。
“亲爱的孩子,很快。我们就要完成终极的夙愿了。到时候,真正的大魔女会回归人世。我们也会因此重获幸福和希望。不论是我还是你们,都要为她的回归而做出付出一切的准备。”
不过是无聊的陈腔滥调罢了,她已经听过无数次了,早就无动于衷了,为什么今天这番话会还在她的脑海里回响?
“付出一切。”沈无眼神空洞、嘴唇嗫嚅,像是咀嚼一般,把这句话含在嘴里,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付出一切。”
我还有什么可以付出的呢?属于我的东西只剩下……
不知想起了什么,她仰起头,发出了几声轻快的笑声。但这笑声回荡在暗无天日的通道里,只让人感到莫名的恐怖与心酸。
但很快,这笑声又被渗人的哼唱声替代,连最后一点心酸也消失,只剩下毛骨悚然的味道——没有歌词的曲调,本身是悠扬欢快的节奏,但哼唱声里却全无轻松的氛围。
而在歌声中间杂的一声低语,也被这诡异的轻哼掩盖了过去。
——“好久不见啦,岑梣。”
而在遥远的异空间,被她念到名字的惑心魔女,却仍无知无觉地在克劳蒂娜的训练下,艰苦求生。
“天啊,这真的比我想象中的要累多了。”她筋疲力尽地喊道。
“但是我们的训练很有成效,不是吗?”克劳迪娜笑得自信又欣慰。“很快就要到决战的时刻了,现在把我们刚刚训练的成果自已心中再温习一下,好好休息,调养生息吧。”
决战,想到这个词,岑梣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胸口,摁住胸膛里那颗躁动的心脏。她不知为何自已的情绪如此波动,仅仅是因为要和那两个可憎的刃魔者对战吗?
沈无。
不知怎么的,她的脑海里又蹦出了这个名字。她究竟是谁?又会对今晚的战局产生怎样的影响?她在刃魔者的组织里中究竟占据着什么样的位置?
岑梣心里始终有些不安,但这些不安又无处找到依托。最后,她也只能让这一点点范泽的心绪随风而去。
耐心休息,等待晚上的战局。她对自已说。也许是因为之前的训练太过辛苦,现在终于能放松下来。岑梣的精神不由有些懈怠了。她的使魔,从苍鹰的形态变回了可爱的凤头鹦鹉的葱葱也依偎在她的身边,脑袋一点一点儿地打起了盹来。岑梣内心一阵柔软,把小鸟放回到自已的怀里,坐到了影痕魔女为她们准备的沙发上,不知不觉也跟着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岑梣睁开了眼睛,却惊讶地发现自已仍处在一片黑暗之中,身下的沙发也不见了,不,准确说,是周围所有的生命、物体都像是了,自已的身体不过是在黑暗的半空中漂浮。
怎么回事,葱葱呢?它刚刚不是睡在我边上吗?我现在到底是睡着还是醒了?还没有等她想到答案,之前那个仅仅在梦中听过一次的声音又再次出现了。
岑梣整个人打了个激灵,想要蹬地一下跳起来,但因为漂浮在半空中,最终也只是改变了身体的姿势而已。而在他的面前,那惊鸿一面的噩兆魔女再次出现了。
岑梣急得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道:“你之前说你是噩兆魔女?你就是影痕的妹妹吗?影痕她很担心你,一直在找你,我还没来得及和她说……”
她想说的太多,一下子想倒豆子一样倒出来,但没等她倒完,一只食指就抵住她的嘴唇,止住了她的话头。
“嗯,我知道。”这个看起来还只是一位少女的魔女,拥有着不符合她年龄的沉着冷静。比起一脸焦急的岑梣,她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古井无波。
仿佛幽黑深谷里的兰花一样,自顾自的开放,自顾自静静地伫立着。
她接过了岑梣的话,继续说:“我知道。你还没有告诉她们我的消息,因为命运一切的车轮仍按照着我的预知的轨迹行进着。”
“你的预见?”陈晨一愣,“那么……”
好像知道她想说什么一样,噩兆魔女摇了摇头,说:“不行,你还不能告诉她们,我来到你的梦中。也是按照着命运的轨迹的指引。”
她停顿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么,一直冷若冰霜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说道:“我知道。姐姐现在非常着急、非常难过,但我现在没有办法去见她……不,或者说,就是因为我接下来还想见她,所以现在一定要忍耐。”
这一刻,她假人般的面具褪去,露出了一点普通少女会有的神色。
看到这个周身散发着不属于她年龄的成熟气息的少女第一次浮现了有些脆弱的神色,岑梣不由心神一颤,问:“那么,为什么你来见我呢?”
“因为你是破局的关键。”洁白如雪的面庞上,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注视着岑梣,她说:“如果想要获得最好的结局,关键就在你的身上。”
岑梣顿时有些慌了,连忙问:“我,为什么是我呢?”
岑梣心里满是疑惑不解:论实力,我不是最强的。论资历,我也不过觉醒半年。究竟我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我又该做点什么呢?
“你只要按照你的行事风格就好。”少女这样说道。
“这说了不是跟没说一样吗?”岑梣有些气恼。
看着明明大她不少的惑心魔女反而像个孩子一样露出气呼呼的表情,少女沉吟了一下,说:“如果你真的想知道什么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个提醒。”
“是什么?”
“你和死亡的第一次会面,远在更早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