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故事开端（序）

这故事要从北方的一个小村子里开始说，话说这一年是1990年的初春，年前的雪还没化完正月的雪又接上了。

年过完了，也走完亲戚了。

村里要去外地打工的男人们都陆陆续续地放完鞭炮出发了，这一走就又是半年。

等农忙的时候再回来。

小村里除了老人女人孩子外，还有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就是和西头老院才分家两年的洛家阿进。

这阿进今年26岁的正值壮年，却生的面黄肌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媳妇儿王红是外地人，和洛进同岁，嫁过来已有三年多，从听不懂村里人说话到慢慢能听懂也着实费了不少劲儿。

用王红自已的话说当年的她年轻漂亮，身材苗条。又上过高中，她根本看不上小学都没毕业人还瘦瘦小小的阿进。

要不是阿进的表哥是王红的亲妹夫，又有她妹妹王华在中间牵线，她父亲也看中了阿进是个老实本分的，不然她都不能嫁给他。

阿进留在村子里的原因很简单，王红马上就快要生孩子了。

今年对他们俩来说是特别的一年。

怎么能不特别呢？

因为今年洛进家里又要添人进口，这也是他们自已一起过的第二个新年。

首先说一下阿进在家里排行老二，洛家兄弟姐妹五个。

上面一个姐姐比他大两岁早就嫁人了。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没结婚。

由于爸妈都是老农民又没有一技之长，除了种地啥都不会。

家里孩子多，也实在是穷的厉害。

从老院分出来时阿进和王红只分得一个锅，四个碗，两个碟，两百斤熟小麦和半袋子面粉，还有两块加起来四亩多的地。

他们现在的院子在村东头，宅基地是村里统一分配的。

小院子不大，红砖屋子是在洛进结婚前盖的。

平房四间，只有一间卧室，客厅是中间两间开放式的，另外一间用来放农具和粮食。

阿进和王红刚结婚的的时候屋里特别简陋。

房间里没有铺地板，没用水泥，就只是跟院子一样的黄土地，时间长了踩的坑坑洼洼，一到下雨天屋子里全都是泥巴，根本没有一处平坦。

王红每次扫地的时候都要先洒水，用方言说就是补土干天的。

屋子前面的院子在他们结婚前还是一个大坑，阿进从村南边干了的池塘里一板车一板车往家里拉土，才把屋前的大坑填平。。

屋前屋后种了两排槐树。还种了两棵梧桐树在屋子前。

就是这两棵梧桐树给小院子留下了不大不小的隐患！

屋子里的家具都是用最普通的木料打成。一张饭桌和一个放碗的简单橱柜，另外还有一张写字桌。

房间里一张床还是他们结婚时从西头老院里搬来的。

最值钱的就属阿进十八岁时攒钱买的一辆二八自行车，还有结婚时买的一台凤凰牌缝纫机了。

自从1987年农历九月份王红嫁过来后的前两年阿进没出过几次远门。

那两年阿进每天骑着自行车风里来雨里到各家各户卖辣椒面赚钱。

没分家的时候赚的钱都要交到西头老院里阿进他娘那里入伙。

王红自嫁过来白天跟着大进下地干活，傍晚一起磨辣椒面。吃饭在西头老院，晚上再回新房睡。

虽有怨言，倒也知嫁鸡随鸡。

如此日复一日。勤勤恳恳。

没多久王红便怀孕了……

1987年冬天

这一年，比阿进小两岁的二弟阿路当兵入伍还没回来，下地干活的事就交给阿进爸，他和三弟洛常了。

怀孕的王红每天一个人去村头的菜地里去拔胡萝卜和砍包菜，回家还要做饭。

阿进妈对王红说想吃饭就得多干活，她家不养闲人。

她自已则带着小女儿洛小云在家里绣鞋垫，累了睡个午觉。

阿进妈不喜欢王红，不是王红做的不好她嫌弃，纯粹是阿进妈排斥外地人，打心眼里不喜欢外地人。

要不是阿进二十多岁了相亲相了好多个还定不下来，她都不能同意阿进娶王红进她洛家门。

王红每天洗衣服做饭下地弄菜，孕吐不舒服的时候也没得休息。

很多时候不光要做家务还要受小姑子小云的气，小云经常对王红吹胡子瞪眼，说“别人都怀孕生孩子也没见像你这么娇气，天天有胡萝卜吃，有包菜吃，那么好，还天天想吃鸡蛋，哪那么多鸡蛋给你吃，我自已还不够吃呢”诸如此类的话，数不胜数。

王红怀着洛星整个孕期都在想吃的吃不到，不想吃的天天吃，吃吐了还要受着阿进妈和小姑子的各种刻薄与刁难。

阿进看着王红在他妈和小妹面前受气，左右为难。

他妈和小妹的脾气他最清楚不过，惹了谁都不能惹她们娘俩。

小云都快二十岁了，他妈还老觉得她还小不让媒婆给小云说媒。

阿进爸带着小儿子小常每天不是去棉花地干活，就是去河里翻腾杨麻，每天早出晚归。

阿进妈和小云在阿进爸面前表现的勤快能干，小云的小姐脾气根本不会也不敢在她爸跟前发作，所以阿进爸根本不知道在他没在家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每天依旧乐乐呵呵的。

第二年的七月阿进的大女儿洛星出世了。

但由于王红劳累过度导致了早产，村子里当时生孩子都是在家里请接生婆给接，王红不例外。

一家人都没想到王红难产了，怎么都生不下来。

因为难产憋的太久洛星生下来就缺氧休克了，等送到县城医院，医生说太晚了，救不活了。

阿进抱着洛星回家了……

家里王红听到阿进转述的医生的话，顿时泪如泉涌，难过得每日抱着洛星以泪洗面。

阿进更是愁的一筹莫展，每日守在床边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过了两天左右，阿进丢在床头的烟头都堆成了一座小山。

突然一声轻微地婴儿咳嗽声让阿进放空的脑袋顿时清醒了一下。

他低头仔细听，又是一声婴儿咳嗽声。

阿进确信没听错，是洛星发出的咳嗽声，小猫一样软软的细微声音，一声接着一声，惊喜地看着床上的小人儿。

王红的眼泪早就已经干了，眼睛肿成核桃。这时候也听到了声音。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阿进，两个人又齐刷刷看向洛星，确实是他们女儿的咳嗽声。

洛星竟然活过来了。

王红抱洛星入怀，激动起来大声说“活了，活了”声音惊动了怀里的洛星，洛星小嘴一撇哭了起来。声音细细小小，但确实是实实在在的婴儿哭声。

阿进猛吸了一口烟再吐出来。

惊慌失措得大喊：“活了，活了，娘啊~活了~”

阿进妈慌慌张张从门外跑进来：“咋了？啥活了？”

阿进带着哭腔回道：“娘啊，您的孙女儿活了，活了”说完还抹了抹因多天没睡觉布满血丝红肿的眼睛。

阿进妈本来一个很强势的小老太太这时候眼睛也红了“哎呀，我的乖孙儿啊，可算是回来喽～”说着就要伸手抱。

洛星在王红的怀里嘤嘤嘤地哭着找吃的，王红小声说：“娘啊，阿星饿了，饿了找吃的呢……我先喂喂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