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昏暗而又压抑的病房里,洛慈小小的身影安静地坐在爷爷的床边。
午后的阳光透过斑驳的窗户,稀稀疏疏地洒在她那瘦弱的肩膀上。
她紧紧握着爷爷那双干枯如柴的手,眼神中透着坚定与倔强。
洛慈用她那稚嫩的嗓音,轻轻地讲述着一个个充满童趣的故事。
“爷爷,从前有一只小兔子,它每天都蹦蹦跳跳地去森林里找好朋友玩……”
她的声音清澈又甜美,仿佛能穿透这病房里的阴霾。
爷爷微微闭着眼睛,脸上偶尔浮现出一丝浅浅的笑容,那笑容里饱含着对孙女的疼爱和对生活的无奈。
而病房外,洛进和王红面容憔悴,眼中布满了血丝。
洛兴的病情日益严重,每一次的诊断结果都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刺痛着这个家庭的心。
为了支付那高昂的医疗费用,他们已经变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亲戚们能帮的也都帮了,可那巨大的缺口依旧像一个无底的深渊,吞噬着他们所有的希望。
洛慈的母亲默默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双手掩面,低声抽泣着。
洛进则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烟,烟雾缭绕中,他紧锁的眉头仿佛诉说着内心的愁苦。
这一天,洛慈从病房里走出来,看到爸爸妈妈这般模样,她小小的心里充满了悲伤和恐惧。
但她咬了咬嘴唇,强忍着泪水,走到王红身边,轻轻地抱住了她,说道:“妈妈,别难过,爷爷一定会好起来的。”
洛兴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总算是出院回了家。
然而,这个家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命运的大手又再次无情地压了下来。
英子竟然病倒了。
洛家村的那座老房子,在寒风中显得更加萧瑟。
冬日的冷风呼呼地刮着,吹得窗户纸沙沙作响。
屋内,英子躺在床上,脸色蜡黄,气息微弱。
一大家子围在炕边,满心的忧虑。
洛进坐在炕沿上,双手抱头,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仿佛被风卷走,消散在寒冷的空气中。
王红则不停地用粗糙的双手绞着衣角,眼神中满是无助和迷茫。
外面的院子里,几只鸡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猪圈里的猪也饿得嗷嗷叫。
可家里哪还有心思去管这些牲畜。为了给洛兴治病,家里已经欠下了不少外债,如今英子又病倒了,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如同在狂风巨浪中飘摇的小船,随时都有覆灭的危险。
洛星看着奶奶憔悴的面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想起以前奶奶总是在灶台前忙碌,为一家人准备热气腾腾的饭菜;想起奶奶在夏日的夜晚,摇着蒲扇给她讲那些古老的故事。
而此刻,村里的乡亲们听说了洛家的遭遇,纷纷赶来探望。
有的送来了几个鸡蛋,有的拿来了一些自家种的蔬菜。
虽然都是些微不足道的东西,但在这寒冷的冬日里,却给这个陷入困境的家庭带来了一丝温暖。
前两天,洛路出车回来带了一大袋干豆角,三家分了,一大家子那段时间全靠吃干豆角过生活。
每天的饭桌上,几乎都少不了干豆角。
王红将干豆角泡软,配上一点自家腌制的咸菜,简单地翻炒一番,这就是一家人的一餐。
尽管饭菜简单,可大家围坐在一起,倒也有着一种别样的温暖。
洛慈总是默默地吃着,她知道家里的艰难,从不挑食。
有时候,她会抬起头,看着大人们脸上的疲惫和无奈,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快快长大,为家里分担。
有一天,洛慈看着碗里的干豆角,小声地说:“要是能有点肉就好了。”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害怕自已的话给家里增添烦恼。
然而,洛进却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眼中满是愧疚。
晚上,洛慈听到父母在房间里低声商量着,想要去集市上卖点家里的东西,换点钱给孩子买点肉吃。
洛慈躲在被子里,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那袋干豆角也越来越少,可家里的情况却依旧没有好转。
英子的病情时好时坏,洛兴的身体也还虚弱,一家人在这艰难的时光里相互扶持,期待着命运能给他们一点转机。
日子一天天过去,洛兴慢慢又可以拄着拐走动了。
冬天,这天天气很冷,整个洛家村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宛如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
洛慈和邻居家的两姐妹在雪地里尽情地奔跑玩耍,欢笑声在清冷的空气中回荡。
她们互相追逐着,脸蛋被冻得通红,却丝毫不觉寒冷。
洛兴独自慢慢走到街口,想看看外面的雪景,感受一下冬日的气息。
就在这时,洛慈和俩姐妹玩得太兴奋,跑动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洛兴。
洛兴本就虚弱的身体顿时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在了冰冷的雪地里。
洛慈看到爷爷摔倒的那一刻,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她惊慌失措地跑到洛兴身边,用她那小小的身躯艰难地把爷爷扶起来,嘴里不停地说着:“爷爷,对不起,对不起。”
声音里充满了自责和害怕。
洛兴拍了拍身上的雪,看着泪眼汪汪的洛慈,微笑着安慰道:“阿慈不哭,爷爷没事,别担心。”
说完,便又慢慢自已走回家,一声不吭,把摔倒的事谁也没告诉。
回到家后,洛慈一直跟在洛兴身后,小心翼翼地看着爷爷。
而洛兴则像往常一样,坐在炕上,目光平静地望着窗外的雪景,心里却在想着不能让家里人再为他担心。
那天晚上,洛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一直想着白天撞到爷爷的事,愧疚感像一块大石头压在她心头。
第二天清晨,洛慈早早地起了床,跑到西院洛兴的房间,看到洛兴正准备起身。
她连忙跑过去,小心翼翼地扶起爷爷,还贴心地为爷爷披上一件厚棉袄。
“爷爷,我以后一定小心,不再莽撞了。”洛慈红着眼眶说道。
洛兴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爷爷知道咱阿慈是个好孩子,别把这事放心上啦。”
就在这时,洛进和王红走进屋来,看到这一幕,心里既欣慰又有些酸楚。
家里的日子依旧紧巴巴的,为了能多些收入,洛进决定还是跟着表弟去工地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