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带领迷路的星星回家
浩渺星空下,海的一隅,矗立着一块石碑,上面清晰雕刻着‘形影岛’三个大字,笔锋刚劲有力如游龙般洒脱自如……月光映照,星光点缀,仿佛无数小精灵跃然石上,熠熠生辉。
一老一小,鹤发童颜,两人侧坐浅滩草映身,海水一浪接一浪拍打着岸边,两人巧笑嫣然,熟稔到仿佛上个世纪便是故交……
“您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脆生生的童音划破天际。
也让幽思的老者回过神来:“人活一生,就像风吹过树梢,一颗小石子落入湖水里,激起一小片涟漪,伟人不过是一波大涟漪,雁过不留痕……没有意义就是意义了吧……”
“那么如果,我们的外壳每时每刻都在死,都在不断的变化,小时候的我们不就是被现在的我们替换掉了……生卒年月里的不会让你少过一秒,生卒年月外的也不会让你多活过一秒,人的一生是有定数的,我们有的,只是中间的过程。就看您在这个过程里留下了什么,有的人能载入史册,有的人却不过沧海一粟……”小男孩仿佛高谈阔论又仿佛是平辈的闲聊,他稚嫩的躯壳里仿佛装着个老灵魂。
“小娃儿,你还真是有一波摧枯拉朽的认知……谈古论今,韬韬岁月,不论年岁,不论学识,能有几人能与我如此水乳交融般谈心,似灵魂伴侣又似百年知已!如果不是我年长你一个世纪,我们年龄相仿,我也会花重金变成你满意的形体,你还真是个好归宿……”老人通达,满是沟壑的脸舒展开来,愉悦至极,恨不得把这娃儿使劲亲几口。
古灵精怪的小男孩趴到他腿间,眼光赤裸裸盯着那里须叟,忽地一翻身,仰望星空,缓缓道:“邢老……还是唤您邢老吧,清朝之人流传于现世来,而且还是那么感性!该说您超通透呢还是情感泛滥呢?不过人都有为之奋不顾身的一件事吧?我还是敬重您……”
……迷一般的邢老,却被他直勾勾地看穿灵魂,仿佛从肉体到灵体都一丝不挂……
话不说破便是好孩子,小男孩眨眨眼看了看星象,璀璨生辉。
神思飘了无限远后抽离回来,邢老撑着羸弱的身躯道:“我知道你的理想,去做你想做的,我会全心全意当你的后盾,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小男孩一副心悬苍生之态,老气横秋说:“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听说,每个逝者都会化为天上的一颗星星,在世之人想他了,一抬头那颗对你眨眼睛的星星便是你想念之人,有想必有应,一念起,百念生……生生不息,个中的触摸不能,谈心不能,往昔般朝夕相处不能……的无力感……太厚重太残忍了!”
邢老摇头叹息道:“不知菩萨心肠予你,是对你的劫难还是世人的救赎?顺应天意,你觉得做得到就一定做得到,因为你,那么的与众不同!”
“是吗?带领那群迷路的星星回家……冲破三维空间去往多维空间的矩阵,人烟浩瀚又渺渺,每个人都有割舍不断的……这,任重而道远吗?”小男孩喃喃。
邢老爱怜抚摸他稚嫩无瑕的小脸,心宽似苍穹般脱口而出:“当然可以,因为你的名字本身就是一个传说……关诺隐……”
关诺隐,人如其名,关闭心扉,许下诺言,隐藏自已,一个生于明媚人间却不得不隐匿于与世隔绝的海岛几十年的小人儿。
他不是长不大,他亦或是被家族下了诅咒,生长缓慢,待他出落成少年状态需要正常人的N倍时光。这段漫长的岁月,对于常人,大可以挥霍掉……
他归隐,他脱离尘世,不用在学堂虚度,却拜邢老所赐学识渊博……
因为邢老是清朝的游方人士,漫长的时光里他上过私塾,入过宫,学过医,流过浪,打过铁,卖过艺,经过商,后来还炒过股,囤过房,唯独没有婚姻与孩子,大抵是天道之满而亏,所以人终是有遗憾……但他是有头脑的,还眼光毒辣,积攒了不少财富,才得以定居于此。这么多年来邢老把能教的不能教的悉数传授给了他……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关诺隐却仍然是十岁幼童的模样,出世太早邢老也不舍。可是,刚才的话,多年的抚养他早就把关诺隐当亲生的儿子了,如今,儿大不中留了……罢了……罢了……
一个身体机能异于常人,寿命也长于凡人数倍的异类,他最不值钱的便是时间了,而关诺隐依然把时间视为瑰宝,或许时间予他而言,不过是抽象的定义,他想的迷茫的,不多时日,总归会对他俯首称臣,迎刃而解……
邢老都不知道一个人的慧根究竟能有多深,灵魂能有多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