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无恙开腔:“什么鬼?戏码太拙劣了。”
在商海浮沉,出生入死百战不殆的人岂不是一眼就看穿。
智慧的人总是能救别人于水深火热之中,齐白宇欣喜道:“夫人栽赃嫁祸我,我是新来的,毫无杀人动机,我负责少爷的生活起居,在我手中出事,不是给自已摆一道吗?”
拓无恙闷哼:“行了都,没死就行!别一天天搞的鸡飞狗跳的!”
虽然能清醒探勘事实,但耐不住拓无恙包庇,他不想追责,只想粉饰太平——
“醒了?时寒,妈妈来看看你的伤……”左时寒的突然动作没惊到别人,反而是她这个为娘的险些挂不住脸,她安抚着自已的孕肚,亦步亦趋上前查看。
“滚!”
一个清晰的滚字自左时寒苍白的唇瓣吐出,震耳发聩。
左小桃僵住动作,拓无恙烦心,十七年来他对两残疾儿子都不待见,能少见一面绝不多见,高傲威严的他始终认为这样的两个儿子是他生命中最大的污点——
“别呆着了,走吧!你个当妈的一把年纪了还不嫌弃丢人!我的老脸都没处摆了!”
“老公啊,你别这样嘛……”左小桃魔性夹子音又开始穿耳,震得众人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拓无恙不理她,径直交代:“小伙子,时寒这里就交给你照顾了……我回公司了……”拓无恙指了指齐白宇,说完,他拂袖而去。
刚刚这一出闹剧之下,齐白宇定是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不是他动的手,即便动了手,拓无恙只觉死了更好更省心,所以左小桃拿捏到他这一点,才敢胡作非为!
正所谓虎毒不食子啊,她的心已然比蛇蝎还毒,倘若说她还有什么软肋,便是她尚未出生的儿子,他是健康的,她要为肚子里健康的儿子争取所有,她才能高居庙堂之上!
明明是成功了的,只要时寒一死,她就高枕无忧了,拓无恙也只会惺惺作态两下便偃旗息鼓的,中间到底哪里出了岔子,时寒居然没死,伤口那里还看起来恢复如初了……
众人惊讶之余作鸟兽散……
入夜。
于曼在卧室里左右踱步,心情忐忑,一见到匆匆赶来的左小桃,立马将她拽进来,声色俱厉:“这次你也太冒险了吧!”
“我也没想到,时寒怎么杀也杀也杀不死,数不清第几次动手了,像有老天保佑他一样!”左小桃说话噼里啪啦,纯金耳环随着她的摆动看得人眼花缭乱。
“可是你也不能自已动手啊!”于曼气得顿足捶胸,“哪怕无恙是不计较,但是有目击证人举报,你也逃不脱法律的制裁!”
“我也是兔子急了乱咬人,几年之前让福仔动过三次手,开始两次怕发现他紧张未遂,后面那次都确认他们俩都没呼吸了,不知道怎么又醒了?”左小桃也是无可奈何,时寒太难杀了——
“你……”于曼纠结了一下问出口,“无恙回公司了吧?”
“回了,大概自已到市里了,怎么了?”
“我是你表姐,我不可能害你也不可能传出去,你实话实说!”
左小桃揶揄:“生下时寒时韫之后那么多年来,我跟无恙也怀过几胎,一查全是女孩”,打过好几个了,再打下去我就没办法怀孕,原本预备做试管的,结果我就不信了,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跟福仔……跟他就那么一次,那期间也有跟过无恙,我也挺模糊的……”
“天啊,你没有认真查过?在逃避?”
“这是男孩啊!不管怎样,我赌一次,哪怕赌输了,凭我跟无恙的感情,他都不会怪罪我的……”
“感情,男人的感情就像风吹落叶,来得快去的也快,他不可能一直围着你转的,你好自为之!”
“表姐,你忘了当年他也为了我不要那个老女人,一双儿女都能抛弃——”
“她也没大你多少,五岁而已。谁都会人老珠黄的,自已的事情处理好,我也只能帮你那么多了……”
“你要走吗?”左小桃夹死蚊子的夹子音又开始了:“不要走嘛,你在我身边那么多年了,没有你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已经信佛了,不主张杀生,你的事情我不能再参与了,我怕堕入阿鼻地狱不得超生!”
“我才不信什么怪力乱神的,哪怕有,也是死后的事情,管不了那么多,你不动手,我只好去找福仔,他可是乐意之至……”
“你……你自已审时度势,千万别像十年前又捅出幺蛾子,不知道怎么收场!让我来帮你擦屁股……”
“十年前……对了,你注意过新来的小丫头样子了吗?”
“总感觉似曾相识!不可能的,他们十年前明明都葬身那场大火了,三具焦炭一般的尸骨,虽然看不清外形,但是毋庸置疑了,三具骨架的大小跟他们母子三个身高完全吻合……”
“宁可错杀也不放过,我已经派人去查了,我不管了,原本是准备炒了她,但是即便是长得像也是错,现在我准备陪她好好玩一玩……”
就在两人促膝长谈的一门之外,童悠寻伸伸懒腰,终于下班了。
有个黑影从梧桐上纵身跃下,人未到声先到:“要不要陪玩呢?”
陡然一滞,童悠寻望着不远的黑衣少年,疑惑问, “关,关诺隐?玩什么?爬树吗?”
“那倒也可以!”关诺隐略略一笑,又是话未尽人已至。
关诺隐已曲肘将她夹持住,轻飘飘地上了树,童悠寻满头青筋暴起,她怎么上来的,瞬间有点恐高——传说中的轻功将她带上来的?
“爬那么高干什么?”童悠寻肢体僵硬。
“陪他们玩,看戏!”关诺隐说完张开手掌,若有似无的微末从他掌中飘散,形成一个淡淡的封闭光环,将他们似乎隔绝在另一个空间里。
童悠寻一副没见过世面的表情,她抓着树干摇摇欲坠问道:“传说中的结界吗?”
淡笑一声,关诺隐道:“不是,小小幻术而已。”
“总感觉你以神明的视角,在俯视人间的善恶是非?”童悠寻说的神乎其神。
“小丫头说什么,我毫无神通……”关诺隐轻笑。突然话锋一转,童悠寻道:“其实,我很想知道雨薇的死,你没有袖手旁观,网上都在骂你!骂的可脏了……持续发酵到现在了都……”
“看脚下……”关诺隐打断她的话,指引道。
“什么?”童悠寻迷茫,低垂眼眸看过去,居然是个一地中海男的,四五十岁的光景,八字胡,猥琐模样,正仰着头打量着他们藏身的参天大树,就在他们四目相对之际——
童悠寻差点掉落下去,被关诺隐眼疾手快拉住。那地中海男人竟然径直走开了。
“记住这男人的长相了吗?”关诺隐问得认真。
“不大……有……印象……”童悠寻本就记性很不好,几乎和鱼一般七秒记忆。
“不,你必须记住!”关诺隐字字珠玑,话音未落,那地中海男人竟然鬼使神差掉头,又停在刚才的位置抬头似乎在观察这棵树。
童悠寻又是吓得一跳险些倒栽葱,脑子里不断盘旋分析自已为什么要记住这猥琐男,然后又是关诺隐紧紧一抓,将她安稳地放在粗壮的枝干上。
“为什么怕?你杀人放火了?”关诺隐语重心长。
童悠寻连连摇头:“顶多杀了一些鱼啊虾啊生蚝贝壳之类的,罪过大吗?”
“……”关诺隐没回应她,反而道:“记住他的脸,他杀人放火了……”
“什么?”童悠寻脸色骤然一白:“不会杀的人与我有关吧!”
她兀自说着,然后开始打量地中海男人的脸,尘封的泛黄的多少年前的零碎片段,似乎一刹那有了些许的具象化。
又是赤裸裸的四目相对,那地中海眼光毒辣,离开又折回,反复探勘,戒备心很重,想必罪孽深重,所以草木皆兵。
童悠寻凝滞着地中海男人的脸,心突然莫名抽痛,迷雾中,昏厥过去地前一秒,前世今生一般切换,八岁大的她见过这张人面兽心的脸!
这张脸曾是她恨之入骨的啊!
她记住了,再也忘不了了……
然而,树下的地中海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安心走远了,童悠寻也很是好奇,除非高度近视,不然近在眼前不会发现不了……
“说的没错!”关诺隐说的轻描淡写:“一家三口,你、你妈妈,你弟弟……”
闻言,童悠寻头疼欲裂,她的脑瓜快要炸裂开了,所有的记忆搅成一团乱麻,漆黑污浊一片侵蚀着她的脑神经……
“为什么你……那么清楚,你是来带我报仇吗?”童悠寻重重拍了她脑门两下,才稍稍稳定心神,“怪不得我最近会梦到他们……”
“因为你,是我第一颗带回来的星星!”
“谢谢,不论网上怎么骂你陈世美,冷血渣男,不论北斗七星换了无数个位置,冰川融化火山喷发,我都坚定不移站在你这边!可惜,关于我的身世我什么都不记得了……”童悠寻言一出泪已落 。
“你慢慢想自已的身世,要不要复仇也决定与你!”关诺隐淡淡道。
一阵微风掠过,拂过他的黑发,他的衣摆,掠影浮生,宛若谪仙!
尽管她的支持微不足道,
尽管她全力奔赴自已的身世,
尽管她拼命赚钱、生活还是灰头土脸,
但是,冥冥中,她一次次脱离星星的轨道,是他,在帮她一步步挪回星星的正轨……
如果靠自已,不是妄自菲薄,她的脑智商缺了一块一般,报仇雪恨只怕遥遥无期。
这一步跨的太大,她对于来龙去脉都没捋清楚。
泪水不知不觉决堤……
“你哭了?”哪怕该是温情的慰藉,关诺隐的声音亦是如往昔淡定自若。
“没有人对我这么好!”童悠寻如同一头钻进山洞的困兽,独自舔舐伤口,不哭不闹,突然有人问候了,情绪却再也憋不住了!
她甚至没弄清楚自已的身世,她的血海深仇,但是他已经轻车熟路将她把仇人找了出来,甚至要帮她报仇!他是哪路子神仙啊?
童悠寻沉浸在自已的情绪感怀神伤之余,关诺隐却是淡然提醒:“竖起耳朵,打起精神……!”
“唔?好……”童悠寻不由得耳朵竖的像铜铃,循声望去,她的眼睛竟透过左小桃卧室的纱帘将室内情景看得一清二楚。
先是久别逢甘霖一般,渴望已久的奸夫淫妇开始舌吻,急切到喘着粗气,直到地中海男不老实的手往下游移……
左小桃当机立断喊了一声:“停,不行的……”
地中海被打断不悦:“操,骚娘们儿败性!”
“嘴巴放干净点,我肚子是你的种,你儿子继承这么大个拓家,你当个便宜老子不爽吗?”
“不爽,憋的难受!我轻点……”
“我好不容易保胎到四个月,你别给我弄到前功尽弃了啊!不然弄死你!”
“求死,求死,来弄死我,弄死我吧……”地中海男嘟着肥腻的唇靠近左小桃。
逢场作戏对于左小桃驾轻就熟,她轻啄了一口地中海吭哧不平的脸,不经意间擦擦嘴,娇嗔道:“真是受不了福仔哥哥,办件事都没给我办好,就要这要那,要求真多……”
“为你上刀山下火海,只要你从了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让你杀我那个脑瘫儿子,杀来杀去杀不死,你还有什么用……”
“千万别说男人没用!”福仔粗糙的大手不服气扣住左小桃脑袋,用力拱火:“要不要试试看?你就说行不行?”
左小桃挣脱,敷衍道:“行行行,要不是报答你十年前帮我纵火烧死拓无恙大老婆一家,我还没好日子过,吃水不忘挖井人,你这次帮我最后一票,人家就任你宰割!”
“悉听尊便,俗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那我们制定个时间再动手,只要我的软肋消失了,我的话语权就回来了,就是因为生了对瘫子,拓无恙就对我冷言冷语,难道就没他的错?”
“那……”表情腻得流油的福仔蹭了蹭左小桃的胸部,道:“要不要……再顺便再杀了拓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