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梦
姜玥脑子浑浑噩噩的。
她的记忆莫名的多出了一部分,经历、性情,都融合了一些。
只让她脑袋疼的仿佛要裂开一般。
意识挣扎中,姜玥用力睁开了眼睛,从喉咙里呛咳了一声。
“姑娘醒了,可要喝水吗?”一直守在身边的丫鬟梨霜关切问道。
看她应声的速度,显然是一直守候在床榻旁边。
“嗯…”姜玥嗓音沙哑,虚弱的声音几乎听不到。
梨霜赶忙把姜玥扶了起来,在她后背垫了几个软枕。
倒了一杯一直在炉子里温着的糖水出来,吹凉几下,小心的喂给姜玥。
姜玥小口小口的喝完热糖水,精神了许多。
幽黑的桃花眼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房间。
她还在这艘去往盛京的船上。
脑海中的一切并不是梦,她回不去现代了。
姜玥本身是一名中医学的研二学生,家传一家中医馆,会些传统技艺,正在一家大医院中规培。
却一朝不慎熬夜学习猝死,穿越到了这陌生的朝代。
成为了大梁簪缨世家姑苏姜氏三房的嫡次女姜玥娘。
一个因为出生时母亲难产离世,自小在祖母膝下教养长大的小姑娘。
如今姜玥娘的父亲姜世均,已经爬到了翰林学士的位置。
距离执政的官位仅有一步之遥,当务之急,便是要广结姻亲。
因此远在姑苏老家的姜玥娘便被想了起来,匆忙召回入京。
可怜原身本就性情柔弱,身体更是还有不足之症。
一路坐船半个多月,竟然就在途中因病离世,被一只现代亡魂顶替了身份。
梨霜担忧的看着姜玥,“姑娘可好些了。”
姜玥语气虚弱,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没逝。”
姜玥接受了自已穿越的事实。
因为她的脑子里已经有了在这个时代中生活了十余年的记忆。
虽然在感官上始终还是隔了一层,只觉得像个漫长的梦。
但总算是心里踏实了下来。
毕竟有句话很有道理,既来之,则安之。
姜玥的适应能力并不算特别差。
“明日就能到盛京了吧。”
梨霜闻言应了一声,却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也还不知如今的太太是个什么性子,先前做的绣活又被王嬷嬷不小心弄坏了去,若是以为姑娘对她有什么心思就不好了。”
姜玥如今已经长成到十四岁的年纪,要开始说亲了。
按常理来做,自然是要讨好她的继母,因此原身给她的继母做了一件抹额,用的是重工江南绣法,集齐了原身多年来学习到的全部绣艺,花去了大量的时间,可谓是孝感动天。
但这样重要的东西,却被乳娘王婆子不小心泼了茶上去,要知道现在这个时代的染色全是植物染料,可不是现代的化工染料。
簇新的丝绸衣料,洗了会严重掉色。
加上衣料的颜色染到了绣线上,绣活算是彻底毁了。
“王婆子是故意害我,这笔账我会和她算清楚,就算她是母亲给我留下的人,我也是容不下的。”
姜玥淡淡的说道,她本来对原身周边伺候的这些丫鬟婆子就没有感情。
她也不想伪装原身的性子,所以王婆子就算背后是有什么苦衷,她也不会管,她会把王婆子送走。
听到主子如此表态,梨霜顿时语气忿忿:“那抹额小姐绣了整整一个月,用尽了心思,她要是真在乎东西,怎么会端着茶站在边上看着,还不慎泼了上去。”
“要是我,就算茶水滚烫,我宁可烫破了皮,也绝对拦着茶水不让抹额弄脏。”
“不对,我根本不会端着热茶还去拿小姐的绣品!”
姜玥眼睫低垂,却是在心里暗想,梨霜可以留。
梨霜是这两年才在姜玥面前伺候的,之前年纪小,一直做些洒扫跑腿的活计。
后面才提拔上来,做了她跟前的贴身丫鬟。
因为自小过着苦日子上来的,她很能领会别人的心思,性子也机敏,这段时间姜玥病重更是用心照料,做事踏实细心。
“可是抹额已经毁了,明日我们给太太孝敬什么东西才好。”梨霜忧愁的说道。
“无妨,明日看看库里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大不了被说俗气就是了。”姜玥拍拍梨霜的手背,闭目继续休息,她如今大病初愈,身体还有些发虚。
梨霜闭了嘴巴,给姜玥掖了掖被子,继续坐在床榻旁边守着。
“你也歇着吧,明天到盛京还有的累。”
床上的姜玥飘来一句,随后安静了下来。
“哎。”梨霜答应一声,合衣在脚踏上面闭着眼睛睡下,姜玥病了多久,她就熬了多久,确实困累极了。
床上的姜玥却并没有真的睡着,她闭着眼睛,意识已经来到了另一个空间。
这个空间不大,只有六块地和一个小水洼,除此之外便只剩下一个茅屋,里头有一排书架,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中医古籍。
姜玥好奇的翻开医书,里头的古文竖着排列下来,从右到左,姜玥一字一句看下去。
这本是《金匮要略》姜玥再熟悉不过了,从前学习的时候只觉得打脑壳,但现在却觉得这些字字句句,蕴含着无数的经验,仿佛眼前面对了活生生的患者,她自已一步一步的将病情解决了一番的透彻。
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姜玥痴迷于此,直到感觉自已头脑昏胀之时,手上已经看了一半的内容。
她揉了揉自已的脑袋,从茅屋里扶着墙走出去,捧起小水洼里的水洗了一下脸,想要清醒一些。
手里的水清冷净澈,姜玥舔了舔嘴唇旁边的水珠,只感觉说不出的甘甜。
她又捧了一点喂到嘴里,只觉得神智一清,身上的疲惫也缓解了许多,虽然脑袋还是昏昏胀胀的,却也不那么难受了。
看来这就是她到账的金手指了,一个小小的种植学习的空间,虽然无法掏出十万斤粮食,放置一辈子都用不完的金银,但活得滋润确是完全够了。
姜玥心绪一松,心神很快离开了方才的地方,她摸着床榻上柔软细腻的锦绸布料,这回却是真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