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两日,大小姐姜瑜就被解除了禁足。
姜瑜写了一封声泪俱下的求饶信,深切的反思了自已的错误,也在信里写了自已会老实备嫁。
姜世均让人放了她,却也没有再单独见她。
出来之后,姜瑜也收敛了不少,除了每日请安和上女学之外,就一直待在自已的院子里。
当然此时姜世均的注意力也不在姜瑜身上。
“跪下!”
祠堂中,姜世均坐在宽大的椅子上,看着被家丁押解着跪在地上的长子。
姜泽玮身上穿着一身绯色的长衫,脸上擦粉插花,眼眶下陷,显然是流连花丛回来,身上还有着浓郁的脂粉气。
但让姜世均勃然大怒的,却不只是因为他把自已折腾成了这个样子,而是他竟然还带回来了一个青楼的花魁。
那还是偷用了公中的铺面庄子钱,花了五百两银子带回来的花魁!
“给我狠狠地打!”姜世均脸色铁青的说道。
家丁们听令行事,腕口粗的木棍狠狠地打在了姜泽玮的屁股上。
但这可是大少爷,他们看似打的吓人,却也不过是皮肉伤,不会伤筋断骨。
饶是如此,姜泽玮也被打的哇哇大哭,一边哭一边求饶。
“爹,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啊!别打了!别打了!”
姜泽玮的双手双脚都在凳子上被捆住了,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被打的蜷缩成一起,只感觉屁股火辣辣,自已仿佛就要死在此处了,心里却是生出怨恨来。
“你根本就不疼我,从小就嫌弃我是个姨娘生的,我成现在这个样子,不是你纵容的吗!”
“打死我吧!打死我了事,也省得你看到我这个儿子生气,快打死我吧!”
姜世均气的站了起来,只觉得脑子一股血往上窜,让他愤怒之余,却又心冷了下来。
终究看着还在骂的儿子,姜世均摇了摇头:“就让他在这里跪着,谁都不许给他饭吃。”
姜泽玮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躺在地上狼狈不堪。
姜世均一时心里错综复杂,难道长子真的已经废了吗,他从小养在膝下的长子,怎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想不明白。
一路心情沉痛的走到王氏的院子,姜世均阻止了丫鬟进去通报,站在门口的珠帘之前,听到里头正笑着说话。
“昨日过来听母亲一直咳嗽,便叫小厨房炖了沙参玉竹雪梨银耳汤,母亲趁热喝了吧。”
“这药膳能滋阴润肺治疗咳喘,味道也香甜,我自已也喜欢喝这个。”
没想到,最后还是养在母亲那里的玥娘最像个样子。
姜世均叹了叹气,看来真的是他没管好孩子,不然为何玥娘又是如此懂事乖巧。
王氏有些感慨的接过汤碗,笑着说道。
“你这丫头,真是细心。”
姜玥露出笑容,“母亲快尝尝,好不好喝。”
王氏肯定的点头,这味道甜而不腻,偏偏却是个药,还能治病。
两人又说了会子话,姜玥便告辞去找程司仪了,走的时候还顺走了王氏的披风,只说着那披风好看借去用用。
王氏装作不乐意的样子说了几句,最后还是拗不过一般的给了东西。
姜玥一直到出去都没发现姜世均的身影。
姜世均站在原地思考了许久,这才走进了王氏的屋子。
王氏本还带着笑,和佩儿说着方才姜玥的话,看到姜世均进来,立刻收敛起了笑意。
“老爷来了。”
姜世均想着事,也没在意王氏的态度,坐下来之后,便说了自已的想法。
“玮哥大了,也不能总是流连青楼,得给他找一个妻子管束。”
王氏有些为难,这件事情是属于她的分内之事,她这些年也不是没有去着意相看。
但姜泽玮的名声,早已经臭大街了。
他似乎也从来没想过低调,什么女戏子、男戏子、乐户、舞姬都给玩了一遍,这些年荤腥不忌,已经往院子里揽了不少人进来。
要不是王氏出面赔钱打发了一大部分,她都担心姜府住不下。
如今这花魁闹得这么凶,更是不用提了,外头早就传遍了。
姜世均似乎也清楚这一点,他叹了一口气,愁的睡不着。
“不拘什么门第,只要是个清白女子,教养齐全,便就行了。”
说着,他顿了顿,想到了谁和谁的身影,又淡淡的说道:“不要丧母长女,也不要庶女。”
“教养和清白,最重要,最好得是个有成算的。”
姜世均说完,王氏脑子里还真的跳出来了一个人选。
“老爷,赵家怎么样,他们是皇商,家中长女之前还打算招赘呢,要不是后头生了个儿子,这赵家都得靠那女子撑着,虽然现在已经二十了,但年纪大一点才有主意。”
姜世均下意识就想否认,虽说不在意家世,但商户终究是太低了一些, 还不如清贫一些的读书人家,但听到那女子二十岁,还能掌管家中生意,姜世均终究心动了。
“那女子你之前见过面没。”
王氏笑着点头:“正是见过才说好呢,真是个落落大方的,长得也朴素,不是个狐媚的,能管束玮哥的性子。”
姜世均连连点头:“那你便去问问情况,能行的话,就赶紧找个媒人提亲吧,家里女儿也都大了,得处理了他的事情,才能好论其他孩子的亲事。”
王氏肯定的点头说好,两人之间便没什么话题了。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姜世均又提到姜玥。
“你和玥娘相处的还好,她还懂药膳?”
王氏听到姜玥,发自内心的笑了,“玥娘可不止懂药膳,她还会问诊探脉,是个小大夫。”
姜世均这回真吃惊了:“她个小丫头怎么会知道这些。”
王氏便把姜玥跟她说的说了一遍,姜世均听着连连点头,露出一丝欣慰。
“父亲当年便是姑苏名医,我和大哥二哥却都没能继承到这方面的天赋,没想到却是玥娘喜欢钻研这些。”
王氏摇头说道,“也是这孩子孝顺,心性也善良。”
姜世均摸着胡子点点头,却是又在思索什么,眉头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