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看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到现在还没缓过神。
看向姜玥的目光都带着几分畏惧，说话却是更小心了。
“太太，二小姐，厨房的人都招了。”
“听了二小姐的话，都是叫人分开审讯的，交代在下面了。”
姜玥放下手中的棋子，棋盘上已经密密麻麻，王氏接过厚实的供词看了一下，又递给了姜玥。
眼睛快速掠过那些不重要的供词，姜玥的视线停留在了中间的一部分。
厨房刘妈妈的供词上说，因为渐渐开始暑热，厨房就开始做消火的菜，于是就决定了给姜玥炖一锅苦瓜老鸭汤。
做饭的人死活说自已没有往汤里下毒，送菜的说自已路上都没有偷懒，还说是姜玥院子里的人拿了菜自已才回去的。
审问了一番，过程合情合理，仿佛任何不对都没有。
王氏眉头微皱，若是没有证据，只是心里怀疑是做不得数的。
姜玥看完供词，目光却停留在了供词的末尾部分。
她语气平静：“张妈妈，是我院子里的谁拿的菜。”
张妈妈说道：“那送菜的说，那个人就站在您院子里头，和里面的人都认识，但是她不认识那是谁，似乎是您从姑苏带来的。”
姜玥动作一顿，听到张妈妈继续说道：“好像是个上了年纪的，都管她叫妈妈呢。”
棋盘上的棋子滚落一地，噼里啪啦，姜玥如同听到晴天霹雳，脑海中的一切串了起来。
为何原身会是心律失常，室颤而死，为何她准备的见面礼会跌落茶水之中，为何一回到姜府，她就告假离去……
一切被忽视的，被忽略的地方，此时一一想过来，只觉如芒在背，寒意裹身。
姜玥被王氏扶着，担心的问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吓成了这样？”
姜玥脑子里原身从小到大和王妈妈黏在一起，腻在一起的样子映入眼帘。
她病了半夜发烧，王妈妈守了一夜，她摔倒了浑身泥巴，王妈妈耐心的给她洗干净，她被其他姊妹排挤，只能自已在屋子里玩，也是王妈妈擦干她的眼泪，笑着安慰她。
这样的王妈妈，也会下毒害她吗。
可这样自欺欺人的想法，又很快被她自已否认了。
因为这一切指向的就是她。
可是为什么她要这么做？
姜玥让自已冷静下来，现在当务之急，是她得要找到王妈妈，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不管是误会也好，是事实也好，她想要当面得到一个结果。
既是为了原主，也是为了她自已。
“阿娘，我身边的乳母王妈妈说她的两个儿子都在咱们府中做事，先查查这二人。”
王氏扶着她坐下，看她冷静下来，便找了环儿出来：“去问管事，那王妈妈的儿子究竟现在在做何事。”
环儿出来应了差事，看着人走出去，姜玥已经没了方才的心境。
她之前和张妈妈出的主意，就是大家可能在小说里都看腻了的贴加官刑。
在四肢被捆住，窒息着面临死亡之时，人都会想尽办法求生的，尤其是意志力薄弱的人。
就从张妈妈给的供词也是可见一斑，厨房的人可是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包括什么买菜买肉中间吞了多少油水。
因为一开始抓他们的时候，是没有传出什么风声的。
厨房的刘妈妈还以为是自已吃回扣的事情发了。
却没想到，比吃回扣这种事情严重多了。
竟然是下毒谋害这种事情。
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刘妈妈腿都软了，那是想到什么立刻就交代了，包括她和别人鸡毛蒜皮小恩怨都说的很清楚。
所以姜玥相信这份供词。
人都出去探听消息了，姜玥安静和王氏坐在一起。
这次的事情，给姜玥敲响了警钟。
她一直以为，她做好自已，不主动与人争抢，就可以在宅子里安生的生活下去。
却没有想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一层。
为了这个她不想要的婚约，别人甚至想要杀了她来得到。
如此也就算了，策划整件事情不留马脚，且能选择一个极为微妙的人去实现，又选择了姜玥见完皇后，心情放松的这个时机，这般的心思缜密，藏于暗处，才是最可怕的。
若是她不是一个大夫，若是她当天没有和王氏一起吃晚饭，那么中毒后的姜玥，在府里落锁之后的后半夜，也会毒发身亡，死在昨夜。
姜玥让自已的大脑平静，从各种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以一种无情的态度观察这次的事件。
王妈妈此时应该已经凶多吉少了。
甚至，姜玥连那王妈妈的儿子的死活，也不敢确认。
姜玥想到自已只有寥寥几面的，柳姨娘柔婉的脸，心里也忽然有了一丝不确定。
真的是她吗，是不是她猜错了，她真的能这么轻描淡写的就杀人吗。
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继续响起，但是姜玥的心已经乱了。
她跟着王氏下棋的步调持续落子，丝毫没有发现王氏额头上都要流汗了，盯着棋盘怎么都找不到下一个落子的地方。
终于，张妈妈在王氏的煎熬中回来了，带着些疑惑说道：“太太，管事说府里没有两个姓王的兄弟，还说当年先夫人陪嫁的人都是在姑苏那边，没有回了盛京的。”
姜玥手中放下一枚棋子，回过头来，眼眸落在张妈妈身上片刻，又越过了她。
柳氏正站在门口，身上穿着温柔的绯色长衫，带着关切的神色走了进来。
“太太万福。”柳姨娘对着王氏屈膝行礼。
王氏微微颔首，柳姨娘很快看向姜玥，眼睛里都是担忧，伸手牵着姜玥的手，看的很仔细。
“我听到府里的消息都要吓坏了，听说二小姐来了太太这里，这才赶紧过来看看，二小姐可没事吧，听说还毒死了两个丫鬟，这究竟是谁下的毒，可有查出来。”
王氏用冷淡眼神看着柳姨娘。
姜玥只感觉到柳姨娘的手指冰冷，让她感觉自已像是被一条毒蛇挽住了手一般。
姜玥露出一个浅淡疏离的笑意，“我无妨，让姨娘担心了。”
“凶手藏的很深，一时半会儿找不出线头来。”
“只是日后厨房需要整顿一下了，不然以后谁吃饭还安心呢。”
柳姨娘听着认可的点头， “二小姐说的是，这厨房的人动不动就拜高踩低，还收受贿赂，是应当好好的整顿一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