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寒冬飘雪
1993年的冬天很寒冷, 天空中飘着雪花, 地上结满了冰, 房檐上挂着随时可能掉下来的冰柱子, 路上几乎看不到人和任何动物, 偶尔传来一声狗吠, 也被深深的雪给掩埋. 然而有一对年轻的夫妻却是很匆忙, 内心也充满了忐忑不安. 男人叫财华, 三十岁, 女人叫梅花, 二十八岁.仔细看,你会发现女人挺着个大肚子,即将生产, 两条紧锁的眉毛透露着心里的担忧和害怕.而男人背上背着一床或黑或黄的被子, 边缘已经破损, 毛须来回跳动, 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不知心里想着什么. 身边还坐着个5岁的女娃娃, 在玩弄手里的一根草, 他们坐在一辆突突冒黑烟的拖拉机上, 拖拉机一颠一簸往前慢慢的开着, 难听的声音打破了村庄的平静, 不慌不忙赶往医院. 那个年代一般人家都是在家里生孩子, 这样不用花钱, 都是一直到临盆前一天, 都在干着地里的活, 担着水, 做饭洗衣一点不耽误, 大家都不以为然,以此为豪. 事实上夫妻俩的第一个孩子就是在家里出生的,当天夜里家里的土地板上还堆着小山一样的棉花堆, 昏黄的电灯泡下,梅花坐在小板凳上, 劈着腿让肚子挡住自已的视线，然后一颗一颗的捡起棉花， 撕开坚硬的棉花外壳, 剥出里面雪白的棉花, 然后突然感觉腹部一阵疼痛和锁紧.直呼坏了坏了, 财华嘴里念叨着坏什么坏,然后赶紧叫来村里唯一的女医生,不到半个小时, 一个漂亮的女娃娃呱呱坠地. 小名花生. 花生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可是财华总是觉得家里需要个男娃娃, 女孩以后要嫁人, 是别人家的人. 所以6年以后, 他们迎来了第二个孩子, 但是一直到孕满, 肚子里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然后见红后依然没有动静, 夫妻方才慌忙的请求邻居开拖拉机送他们去医院. 因为家里只有二十块钱, 财华的母亲嫌弃男人不够勤快, 不像他弟弟那样会洗碗做饭, 做家里的小事, 所以不喜欢他, 无奈财华只能托人传话给花生的外公, 外公辗转借钱, 最后到镇上医院送了200块钱给夫妻俩. 可是事情到了镇上并没有好转, 输了几大瓶催生针药液以后, 梅花开始哗哗流血, 但是依然没有宫缩, 镇上的大夫顿时慌作一团, 表示这种情况他们能力有限, 建议赶紧转院. 夫妻俩心里一下子没了底, 花生跟在爸妈身边, 5岁的年纪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是从爸妈疲惫的神情和爸爸暴躁的语气, 知道自已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犯错误. 否则免不了一顿打骂. 寒冷和折腾, 让花生开始了咳嗽和流鼻涕. 财华带着妻子, 孩子和被子坐上了去县城医院的公交车, 公交车上来回城镇之间的有钱人, 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这对夫妻, 有人小声念叨: 这么穷还生二胎, 小女孩多可怜. 夫妻心里荡漾着自已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情绪, 沉默着, 看着窗外飘雪, 希望公交车可以快点到达医院.去了县城医院以后, 住进了2人间病房, 隔壁床是有钱的县城人, 心地善良, 看着花生可爱, 给了些糖果, 花生开心的不得了, 开心难挡日益加重的感冒, 鼻子呼呼扇扇无法透气, 营养不良,越显得比她的实际年纪小, 病友说孩子是着凉了, 于是梅花于是让花生睡在她的胸口上, 医生进来说, 孕妇肚子不能压, 于是花生又坐到了梅花的旁边. 午饭时间, 财华躺在梅花的床上小憩一会儿, 梅花带着花生出去买面条吃, 结果不小心额头被装修的横伸出来的铁棍撞了一下, 头上鼓起一个不大不小的包, 梅花心里想不知道是自已头晕, 还是眼花, 怎么这都看不见, 但是还是忍痛让孩子吃完面条, 带着孩子回来了病房. 夫妻看着花生感冒不见好, 于是商量让财华送花生去了小姨家, 期间梅花一个人在医院, 不只是担心钱, 还是担心孩子, 或是担心自已, 或是孕期内分泌的影响, 种种事件, 让她内心苦闷, 梅花心里想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孩子才能生出来? 是不是不能生出来了? 为什么发生在自已身上？ 她捶打着自已肚子，那一刻并没有心情考虑是否会把孩子捶坏或伤害到自已的身体, 然后又恍恍惚惚的跑到医院楼顶上站了一会儿, 想跳下去的心思悄然划过, 然后自已也被吓了一跳，又悄悄回到了病房, 决定把这个事情隐藏在自已心里. 转机随着妇产科主任的查房而到来, 主任斜着眼看了看病例, 问小大夫, 这个孕妇住了几天了? 得知答案以后, 不知道担心病房不够用, 还是担心拖下去不好, 随着一剂很小的瓶催生针的输注, 梅花开始了快速的宫缩, 在她来不及思考自已是疼还是不疼, 害怕还是不害怕的时候, 就已经开了5指, 然后医生护士送她去产房的时候, 她慌乱又念叨坏了坏了, 医生回应道, “坏什么坏, 蛮好!”, 由于宫缩过急, 下体撕裂出血严重, 在医生的反复刮擦下,确实并没有大出血, 又是一个女娃, 而且还不哭, 医生拿了一根布带子, 拴住女娃的脚, 拎小鸡似的倒提着, 拍了几下屁股, 终于哇哇大哭起来, 医生总结很好! 梅花急切询问男孩女孩? 医生凶了一句, 好好养着. 然后拿着财华的外套裹住女娃, 抱出去给财华看, 女孩,要不要? 财华说当然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