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她干脆不再挣扎

“咳咳…唔…”

身体好重，有什么紧紧地扼住了她的喉咙，拉着她向下沉沦。

“这就是极限了吗？”

不，不可以！

强烈的窒息感让她猛的坐了起来，肺部涌进来的新鲜空气激起一阵咳嗽，咳了好久，宋心雨才感觉到气息都回到了她的身体里，周围的景象逐渐清晰了起来。

此刻，她正坐在浴缸里，浴缸周围溢出的水告诉她，这里刚刚经过了激烈的挣扎，她刚刚差点就死掉了。

来不及多想，宋心雨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来电正是听峰娱乐的经纪人马金，随手接起来就听见对面尖细又急切的声音：“你怎么回事这么久才接电话，明天彩排不要迟到了！”

电话挂断了，只剩忙碌的嘟嘟声在寂静的浴室里回荡。

宋心雨怔怔地坐在浴缸里，湿漉漉的发丝还滴着水。

水的凉意透过肌肤，让她的头脑愈发清醒，难以相信她竟回到了五年前。

刚刚经历的挣扎仿佛一场噩梦，此刻却又无比真实。

她看着周围溢出的水，心里涌起复杂的情绪。差一点，她就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可命运却又将她拉了回来。

明天，彩排，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节点，让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宋心雨看着手机上的时间，2034年10月11日，记忆不断地回拢。

五年前，他们的乐队“无边镜”，即将在全国最具权威的音乐节目《听见你再唱》进行亮相表演，而这次亮相也意味着他们就此出道。

明天是他们出道前的彩排。

听峰娱乐的制作人马金对他们其实并没有什么期待，他们公司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娱乐公司，每年通过各种渠道挑选大大小小的艺人，给他们包装，制作唱片，宣传推广，公司名下的顶流艺人不少。

他们这支乐队不过是因为他们老总贺峰在某个音乐节上看到了他们的演出，随口一句不错，手底下有眼力见的制作人便联系了他们。

确切地说，是联系到了温城。

想到温城，宋心雨的眼泪不自觉地从眼角滑落，滴进浴缸，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果说她“死”之后是上辈子的事了，那么现在，她又回来了。想到这，宋心雨赶紧起身擦干身体，走出浴室。

卧室外稀疏的灯光和一缕清淡的月光相互照应着，如薄纱般轻轻地落在她的床铺上，随着宋心雨的靠近，又披到了她的身上，让她的心也随之沉静了下来。

宋心雨拿起手机，给温城拨了一个电话，她很少在这么晚的时间给他打电话，电话那头很快就接上了：“心雨，怎么了”

听到温城关切的声音，宋心雨的眼眶微微泛红，心中翻涌着万千情绪，那股想哭的冲动不断地上涌。

她压抑着这股情绪，故作轻松地说：“我饿了，你要是没睡，陪我去吃宵夜吧！”

宋心雨一直都是这样依赖温城的，依赖到她觉得理所应当。

挂完电话，宋心雨穿戴好衣物，披着还微微冒着水汽的头发就出门了。

她其实并不饿，她只是想立刻见到温城，想再见到他，很想很想……

宋心雨下了楼，在楼栋前面的宣传栏那里等温城。

宣传栏上的海报贴的太久，已经不怎么牢固了，随着微风轻轻飘动，发出轻微的声响。这个破旧的老小区，从他们相识开始，温城和宋心雨住在这里，已经快5年了。

以往都是温城在这里等她的，此时她已经没什么心情去看海报上写了什么。

她抬头看了看隔壁栋5楼的楼梯间，感应灯很快亮了起来，一个身影在往下飞跑。

感应灯一层一层地依次亮起，又如同吹蜡烛般依次缓缓灭掉。

宋心雨内心不由地涌起一股躁动，这3年温城都是这样看着灯起灯灭等着她下来吗？

宋心雨的发丝在昏暗的路灯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几缕不听话的头发黏在脸颊边。

她的呼吸平稳而绵长，努力使自已保持着冷静。她低下头，沉浸在自已的思绪中。

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温城了。那些曾经的回忆在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每一个画面都如同尖锐的玻璃，扎得她的心隐隐作痛。

直到眼前出现一双干净的灰色运动鞋，带着某种熟悉感。

宋心雨缓缓抬起头，目光顺着那双脚向上移动，映入眼帘的是那张熟悉而又让她悲伤的面孔。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中带着一抹温柔与好奇。

宋心雨怔怔地看着他，时间好像都在此刻静止了。

她想起了和温城相识的10年间发生的点点滴滴，如同石头碎渣，朝她飞溅而来，割得她浑身鲜血淋漓。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不知道那道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悲伤之河要从哪一头开始跨过去。

微微吹过的凉风，拂起她额前的碎发，像是轻轻拿起她的哀伤又重重地扔下。

宋心雨不得不接住这满腔的悲痛。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向温城走过去。那些原本压抑在心底的情绪交织缠绕，此刻也变得更加复杂难明。

温城很快察觉到宋心雨的异样，他微微前倾身体，紧紧盯着她轻声问道：“心雨，怎么了？”他的声音亲切而又温柔，在这微凉的夜晚显得格外温暖。

这是宋心雨“回来”后，温城第二次问她怎么了。她其实很想告诉温城，她是从五年后回来的，可开口却变成了：“我只是想到要出道了有些紧张。”

温城低头整理着自已的表情，让自已看起来很轻松，他朝着宋心雨微微笑了笑，“小猪，没什么好紧张的，一切都会顺利的。”

小猪……

宋心雨听到这个熟悉的绰号，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难言的情绪。

从前温城经常这样叫她，刚开始，宋心雨还会反击：“你叫我小猪，那你就是大猪喽！”后来她干脆不再挣扎，随他乱叫。

她想起那些他们一起度过的10年，吵吵闹闹如同昨日，还在耳边回荡，如今却被悲伤紧紧包裹着，难以剥开。

自从他们出道后，温城逐渐地不怎么这样叫她了，她已经好多年没听到过了…

那一声“小猪”仿佛一粒种子，穿透那层悲伤的包裹，从中迸发出来，用生出的枝蔓将她带回到曾经那些美好的日子。

温城的目光始终紧紧地落在她身上，宋心雨忍不住鼻头一酸。那些一直压抑在心底的痛苦，在这一刻似乎都找到了出口。

她咬了咬嘴唇，极力地克制着自已不哭出来。昏黄的路灯照在她身上，好像也在轻轻抚摸着她的悲痛。

宋心雨很想捏住温城的脸，像从前那样大声对他说：“大猪，你是大笨猪。”可声音却轻的像灰尘般随风飘落在地上，根本听不见。

“什么？”温城满是担忧：“走吧，先去吃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