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气息还带着几分寒意,道路两旁的树依旧光秃秃的,还没抽出新芽,寒风呼呼地刮着,路上的行人都裹着厚厚的外套行色匆匆。
温城从停车场出来后,顺着导航,一路找寻,费了些功夫,总算是找到了“森悦”所在的位置。
今天于妙妙约了他来面谈。
这间会所从外面看,就是一栋普普通通的建筑,若不仔细留意门口低调的招牌,很容易就会忽略过去。
温城推开门,前台确认了他的预约信息之后,做了个请的手势,便领着温城往里面走去。
穿过一段装修颇为雅致的走廊,两侧的墙壁上挂着几幅意境悠远的画作,脚下是柔软的地毯,踩上去几乎没什么声响。
没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一个包间前,工作人员轻轻推开包间的门,侧身示意温城进去,随后便悄然退下。
这是一个套间,这是一个套间,外面的空间布置得很是精致。一侧摆放着一套舒适的沙发,前面是一张木质的茶几,上面摆放着几样精美的茶具,在灯光的映照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再往里走,有一道中式隔断,透过它能看到里间,里间摆放着一张宽敞的餐桌,周围的餐椅摆放得整整齐齐,桌上铺着洁净的桌布。
“来啦?”于妙妙从餐厅对面的一个房间里出来朝温城招手,她今天穿的格外风情,一袭紧身的黑色蕾丝连衣裙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裙摆的开衩直到大腿根,恰到好处地露出两条白花花的腿,走起路来若隐若现,透着一股撩人的韵味。
温城跟着她进了房间,目光顺势打量起里面的布置来。这是一间茶室,地面铺着木质的地板,色泽温润,走在上面发出轻微而沉稳的声响。
靠墙摆放着一整排古色古香的博古架,架子上陈列着各式各样的茶具。屋子中间放置着一张厚重的实木茶桌,桌面打磨得十分光滑,纹理清晰可见。
茶桌周围围着几把同样材质的太师椅,椅背上雕刻着细腻的花纹,看上去既大气又舒适。
桌子的正中间坐着一个中年男子,他一身休闲的装扮,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额角几缕银丝在灯光下泛着微微的光泽,为他增添了几分历经世事的沧桑感。
温城和他对视的瞬间整个人都惊住了。
于妙妙蹬着高跟鞋,毫不掩饰地过去搂着那个男人,脸上带着得意又娇嗔的笑,看向温城的眼神里满是挑衅。
“均哥~说好的你会给我解决的。”她拉着男人的胳膊,晃了晃,语气里满是撒娇与急切,娇俏的模样和刚刚的盛气凌人全然不同。
男人拍了拍于妙妙的手,“急什么,坐好,我既然答应你了,你还担心什么。”说着朝温城招了一下手。
“小城,坐这。”
“你们认识?”于妙妙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惊讶,她的目光在男人和温城之间来回切换,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已的声音,“均哥,这……怎么从来都没听你提起过呢!”
男人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脸上没什么多余的神情,语气平平地开口:“这世上啊,兜兜转转,认识的人凑到一块儿很正常。”
“安叔叔,你这是做什么。”温城拉开男人正对面的椅子坐下,抬眼打量着他。
安均林和温城父亲在商业上颇有来往,两人合作过不少项目,也一起经历过商海里的风风雨雨,在温城的印象里,郑均林一直是个沉稳干练、很有决断力的长辈。
安均林一直想让小女儿和温城联姻,为此没少旁敲侧击地跟他爸提这事。
长时间没见面,温城没想到在这能碰上安均林。温城瞥了一眼于妙妙,她正用手勾着安均林的胳膊故作娇俏。
矫揉造作的媚态让温城对她的厌恶又增添了几分。
安均林几年前夫人过世一直也没什么花边新闻,52岁都可以做于妙妙的爸爸了,温城忍不住在心里冷哼一声,想着安均林向来是个沉稳有分寸的人,怎么在这事上突然没了原则。
“这丫头挺有意思,养着玩玩。”安均林漫不经心地吐出这句话,脸上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于妙妙却像是没听出这话里的轻慢之意,依旧娇笑着依偎在安均林身边,“均哥,人家可是认真的。”
安均林丝毫没有接她话茬的意思,只是自顾自地夹起一盏精致的茶杯,轻轻放到温城的面前。随后慢悠悠地提起茶壶,将橙黄透亮的茶水缓缓注入温城面前的茶杯之中。
茶水入杯,热气腾腾,浓郁的茶香直往温城的鼻腔里钻。
“尝尝。”安均林面带微笑,朝温城抬了抬下巴示意。
温城沉着脸,嘴角的线条被他崩地格外僵硬,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拈起茶杯,入手的瞬间,茶杯传来的温热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开来。他微微抬眸,看了一眼安均林,随后将茶杯凑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
橙黄透亮的茶水滑入口腔,先是淡淡的苦涩在舌尖散开,紧接着,醇厚的回甘如涟漪般层层涌来,在味蕾上晕染开悠长的韵味。
尽管这茶滋味确实不错,温城此时却无心细细品味,只是礼节性地咽下茶水后,便将茶杯缓缓放回了桌上。
“安叔,您的私事我没法管,我来这也没想到能见到这场面。今天过来,主要是要跟于小姐谈谈那首歌的事。”
“我的歌怎么了?”
“于小姐,我想你心里清楚的很。”温城的礼貌一敛,脸上原本维持着的客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严肃与质问。“还是你想让我跟你演一遍‘怎么这么巧,你的新歌和我们的歌几乎一模一样?’”
“你可别乱说呀,音乐嘛,偶尔有相似的旋律也是很正常的呀,哪能就说是一模一样呢。”于妙妙半点没有怕的意思,她靠在椅背上,两条腿交叠着,微微晃动着脚尖,脸上带着一抹嘲讽,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仿佛天塌下来都与她无关。
温城冷哼一声,“两首歌的关键旋律几乎如出一辙,就连节奏的编排都有那么多相似之处,这能用巧合来解释?”
“温城,你可不能这么冤枉我,你倒是说说我的新歌跟你们哪首歌一样,还是说你们还没发布的新歌借鉴了我的歌,反过来倒打一耙呢。”
温城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想着不管面对怎样蛮不讲理、颠倒黑白的情况,自已都要保持冷静,只是没想到于妙妙能如此满不在乎又嚣张,温城还是被她恶心到了。
“小于。”安均林看着于妙妙皮笑肉不笑地叫了一声,眼神里有着几分审视的意味,“说话要有分寸,有些事本就是越描越黑,不必往上凑。”
安均林伸出手,缓缓地推着茶桌上一叠黑白打印的A4纸,纸张随着他的动作在桌面摩挲,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一点点朝着温城面前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