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最最开始还会叫他别过来,担心被江律风发现,总是胆颤心惊的,次数一多,又总是没被发现,胆子也逐渐大了起来。
两人经常聊得忘记时间,好几次江律风打电话回来,陈最在外面都没有接到。
事后江律风问他,陈最只能用另一个谎话掩盖过去。
并且江律风还发现,陈最晚饭也不怎么吃了,经常慢吞吞吃一点,就放下筷子,一问就是饱了。
他一看就知道陈最又在撒谎,江律风还特意去查了监控,切了好几个地点,就是没有异常。
白天的时候,陈最会出来吃下饭,然后就躲到房间里面去了,直到下一个饭点才会出来逛逛。
老师来的这天倒是正常一点,一出来就不会进房间,一直等到老师上完课,他学完才会进去。
房间里没有监控,江律风想该不会陈最待在房间没事就睡觉吧。
刚好这天有个饭局,江律风吃完时间还早,也没去公司了,就顺道回家。
车开到一半,他瞥见窗外闪过手机店,对司机说道:“等下,我去里面买个东西。”
他让店员推荐一款,反正就按年轻人喜欢的来。
江律风看也没看,就让店员打包。
陈最一个人在很无聊吧,他上班忙有时候也不能回去陪他,送他一台手机,给他连上网络,应该就不至于在房间闷一天了。
......
这边陈最一吃完午饭,就躲到房间里面,扒拉出床底的手机,然后回了下何栩的消息。
何栩差不多下午3点过来,陈最又定好闹钟,躺床上睡午觉。
等闹钟一响,他准时起床,从房间里的窗户翻了出去,这边刚好对着块有监控死角的围墙。
陈最站在那等了会,何栩准时出现在围墙上面。
他来这么多次了,两人一直都是这样一上一下的交流。
陈最也不敢邀请他进来。
何栩今天空着手来的,他半蹲在围墙上面,经过这一个月,他的身手已经非常熟练了。
“小最要不要出去玩?”
陈最下意识问道:“去哪儿玩。”
说完他才感到不妥,现在他还怎么出去玩啊。
何栩却拍拍底下的围墙:“爬出来,我拉你上来。”
“我们去学校附近逛一逛,或者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哪有天天待在屋子,不闷啊。”
陈最想,跃跃欲试,但是他不敢,偷偷跑出去这件事,如果被江律风知道了......
更何况,他还是跟何栩一起出去的。
陈最摇头拒绝。
“就一会儿,最多一小时,那人不会知道的,我很快就会送你回来。”
何栩说着,又从另一边把折叠梯扛了过来:“帮我扶一下。”
陈最搭了把手,梯子稳稳的落到这一头。
自由的梯子已经放在他的眼前,何栩还朝他伸手。
“快上来, 没人知道的。”
何栩背着光,陈最抬头仰望着他,从这个角度何栩好像镀了一层金灿灿的光晕,是来拯救他的天使吗。
陈最被压抑太久,开始疯狂的心动。
他好像控制不了自已般,不由自主地扶着梯子爬了上去。
何栩露出大大的笑容:“可以,小心点。”他弯下腰,扶着陈最稳稳地坐到了围墙上方。
“怎么样?”
陈最露出笑意,坐在这里看连风景都不一样,不远处的湖水在阳光下波光粼粼。
空旷的道路这个点倒是没有什么人,偶尔有一两辆车飞驰而过。
陈最盯着那辆离他越来越近的车,他不甚在意看了眼,刚想转头,忽然认出那辆黑车的车牌号码,吓得抖了下,差点从围墙上掉下去。
何栩眼疾手快按住他:“小心点,我把这梯子搬过去,我们就能下去了......”
陈最苍白着脸,按住何栩,惊慌道:“江、江律风回来了,我看到他。”
黑车跟他们这隔了条马路,江律风应该还没注意到他们。
“快,何栩你先下去,你赶紧先回去。”
陈最慌乱一瞬,很快镇定下来,他拎着梯子,想要把他搬到另一头。
何栩连忙按住他:“你先下去,搬过来你待会儿怎么回去?”
“来不及了,你先走。”
他要是下来,何栩还要一个人抬梯子,梯子不轻,必定又要耗费一定时间,眼见江律风马上就要到家了。
陈最抽空抬头看了一眼黑车。
他险些失声叫出来,黑车不知什么时候离他们那么近,玻璃窗打了下来,江律风手搭在窗户上,目光正看向他们方向。
江律风一定是看到他们。
陈最控制不住手抖,何栩还在坚持让他先下去,陈最握住他的手:“听我一次何栩,把梯子抬过来。”
总归他是走不掉,但何栩不一样。
何栩一顿,陈最的目光太坚定,他没再反驳,梯子一抬过来,何栩就顺着梯子下去。
陈最盯着何栩落地,心放了下来,一转头,就见江律风环胸抱着手臂盯着他,眼里一片暗色。
陈最双手紧紧抓着围墙,他甚至还来不及下来。
现在反倒不敢下来。
江律风眸若寒冰,冷笑一声:“你爬围墙上干嘛?”
陈最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刚才我没看错,那个人是何栩吧?”
真厉害,陈最把他都瞒住了,他还以为最近变安分了,那么乖,怕陈最无聊,还特意买手机给他。
谁知道这个还偷偷跟人联系上,也不知道背着他出墙多久了。
江律风越想,脸越是阴沉:“你们单独背着我干了什么,最好老老实实交代清楚。”
明明陈最在上方,江律风甚至要仰着头才能跟他对视,但陈最却觉得他的气势一点也不减,一样吓人。
他低声道:“没干嘛,就......他过来给我送点吃的。”
“怎么,家里是缺你这点吃的?”
陈最没接话。
江律风眼神像是要杀人,在他身上扫射:“下来!”
陈最左右看了看,周围没有梯子供他爬,他怎么下去?
见陈最迟疑,江律风冷笑:“要不要让你好室友带着梯子来帮你?”
陈最摇头:“太高,我不敢跳。”
他们住的别墅围墙比寻常要高不少。
“那你好室友见我回来就扛着梯子跑了,就这样把你扔在上面?”
江律风道:“陈最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说话,一定会管你,你才那么有恃无恐。”
这话让陈最愣了下,怀疑自已听错了,他江律风好说话,那世界上还有不好说话的人存在吗?
不过他潜意识确实觉得,江律风不会丢下他不管。
江律风阴沉沉看了他会:“自已跳下来,不敢跳敢爬?”
陈最牢牢抓着围墙,目测一下高度,还很惜命:“会受伤的。”
“受伤最好!”江律风冷着脸:“最好腿断掉,一辈子也站不起来,去哪儿都要有人扶着,那就只能乖乖躺在床上,哪里也去不了。”
听到江律风恶毒的话,陈最脸更白了,紧紧抱着不敢撒手,怕真的摔下去。
见陈最干脆把脸别了过去,不看他,江律风还想发作,这时手机响了,他压着怒火接起来。
“什么事?”
对方不知道讲了什么。
“抓到人了?”
江律风看了眼陈最倔强的后脑勺,声音大了点:“直接送去派出所吧,就说私闯民宅……”
陈最支棱起耳朵,猛地扭头看他:“谁?抓到谁了?”
江律风不慌不忙将电话挂断,面无表情地看着陈最。
“是不是何栩。”陈最语气着急:“你想对他做什么?”
江律风却一言不发,直接转头就进屋了。
陈最不敢下去,只能坐在围墙上面朝他背影喊道:“江律风,你放了他,他只是来给我送吃的,都没有干嘛......”
直到江律风进屋他都没有再回一次头。
一进门,他从冰箱拿瓶冰水,仰头一口气灌了半瓶,胃里冷冰冰的,冰水却丝毫没有浇灭他的怒火。
他都把陈最盯得这样紧了,两人还能联系上。
刚才见陈最张口闭口全是何栩,江律风生怕自已忍不住,真的失去理智动起手来,干脆进屋冷静一下。
客厅内还能隐隐约约听见陈最的叫声,江律风没理,陈最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跟何栩联系上的。
江律风将空瓶子扔到垃圾桶,转身进了房间。
他的目光停在桌上电话,江律风拿起来,尝试着往外拨打,只有嘟嘟响声,根本拨不出去。
不是这个,陈最连不了网,手机也在他这里,电话又打不出去。
那何栩是怎么知道他家地址的,找上门来?
江律风猛地掀开被子,沿着床铺,边边角角都仔细的找了一圈,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忽然他脑中不经意间闪过一个画面,陈最趴在地板上,屁股对着门口,不知道在找什么。
见他进来,立马站了起来,江律风当时没觉得有什么,现在是越想越可疑。
他学着陈最,头探到了床底。
床底很干净,但仔细一看就能注意到有个黑色袋子,藏得很深,刚好处在阴影里,不注意看便会忽略过去。
江律风眼神微眯,抬手将它扯了出来。
当袋子打开之后,是一台手机。
别墅里能出现这把老人机,根本想都不用想,手机的主人是谁。
江绿风长按开机,直接就点开了通话记录。
这一个月以来,两人背着他,私下打了多少通电话。
收件箱里的消息,江律风越看脸色越阴沉,陈最跟他就没有那么多话聊。
江律风自虐似的,不断按着上翻键,将整个记录全都看了一遍。
整整将近两个月的记录。
他目光停在显示的日期上面,两个月前,原来陈最那么早就已经联系上他了。
那时候,陈最还信誓旦旦地跟他保证,没有对他有任何隐瞒。
会躺在怀中小声地叫他老公求饶,说着好听的话来哄他。
他做这些的时候,叫他老公时,心里都在想着他的好室友吧。
后座上还放着新买的手机,这一切显得那么可笑。
江律风握着手机,拳头越来越紧。
“砰——”
下一秒,手机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后盖都和电池都飞了出去。
陈最在院子都听到了这个响声,他慌张地看过来,就见江律风站在屋内,透过窗户,正红着眼盯着他。
陈最心颤了一下,他想跑,却无路可退。
围墙两面的高度差不多,不管往哪边跳都会受伤,就像他的人生,不管怎么选,好像都是错的。
江律风翻过窗户,动作利落的跳了下来。
他回头看一眼,陈最倒是会找地方,他就说怎么就监控上一切正常。
天色渐暗。
江律风就站在下面盯着人。
陈最硬着头皮等了好一会,才听见对方淡淡开口:“宝宝,你是不是从来不会吸取教训?同一个错误,能犯那么多次。”
“不是的......”
陈最想解释,他想说何栩只是过来送他点吃的,他想说他们之间没有什么。
结果等陈最抬头见到江律风表情,就说不出口,他的眼底正酝酿着一场风暴,戾气能将人烧死。
“有时候,我真想把你掐死。”
这句话从江律风喉咙里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
陈最垂着眸,不敢轻视这句话的分量,江律风可能是认真的。
“手机聊天,约在家里密会,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惊喜?真能啊,刚才我要不是回来得及时,是不是现在也跟人跑了?”
“你说说,你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为了他,你连妹妹都不管了?”
陈最听见江律风提起婷婷,一急:“我跟何栩没什么,他也没有进屋。”
到现在还在为那个人开脱。
江律风眼皮一掀:“再让我从你口中听见这个名字一次,我就断了婷婷的医药费!”
陈最张张嘴,脸色变得十分苍白。
周围静了静,不远处传来狗吠的叫声,不知道哪家人出来遛狗。
“说吧,你们怎么联系上的,他先联系上你的吧,电话也是他塞给你的,让你联系他,都扛着梯子跑来找你……”
陈最指尖泛白,打断他:“不是,是我先联系上何……他的。”
江律风一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