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江律风手里的力道微微松了下,陈最以为他相信了,正要开口,哪知对方冷不丁冒出一句:“我检查看看。”
陈最嗡了下,大脑一片空白,在江律风的手撩起他的衣角的瞬间,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清脆又干净利落。
空气在这一刻安静了。
江律风舌头舔舐了下嘴角,指节蜷起,随意擦拭了下,碎发落在额前,陈最看不清他的情绪。
空中好像有一根看不见的绳索绷着,陈最梗着脖子:“是、是你自已先动手的!”
江律风终于抬头,面无表情盯着他。
陈最抖着身体,明明已经怕得要死了,嘴里还敢逞强着。
江律风勾着唇,往他那边走一步。只是这一步陈最反应就剧烈,他崩溃大喊:“你别过来!”
但显然江律风不会听他的话,依旧步步逼近。
陈最怕极了,四脚并用,从床上滚到了墙角:“我说了你别过来,别过来。”
过度的惊恐让他开始呼吸急促,全身发麻,不管他怎么呼吸,气体好像也吸不到体内。
寂静的空间里只有陈最喘着粗气的声音。
江律风皱眉,一发现他情况不对劲,立即冲了上来。
这时,陈最已经陷入半昏迷了。
江律风立马抱起他,一只手呈弧形牢牢地捂住他的口鼻:“醉醉,深呼吸!别怕。”
陈最躺在他的怀中,时不时抽搐一下,脸上的手压着让他难受又喘不过气,他挣扎着,晃着头想甩开。
江律风的手好像焊在他脸上,手臂依旧牢牢的按住他:“吸气,再呼吸,用力吸气醉醉。”
挣扎间,江律风的手臂又被抓了几道伤口。
两人对抗了好一会儿,等陈最的呼吸才慢慢的平稳下来,江律风才发现自已的手在抖。
上次他就是这样失去陈最的。
他将陈最抱在怀中,感受到他胸腔中的心跳逐渐平稳,好一会他才缓过来,彻底的歇了力,整个人好像经历了一场大战。
那种失去爱人的滋味,他再也不想尝试了。
这一折腾两人早就一身汗,江律风爱怜地摸摸陈最的脸,将他额前的刘海拨到脑后,又抹了一把脑门,湿哒哒的。
他在做这些的时候,陈最用迷茫的眼神直盯着他,江律风怀疑他根本现在还不清醒。
“真有你的,我有打过你吗?怕成这样。”江律风有些泄气。
明明是他被打了一巴掌,结果到头惩罚的还是他自已。
难道下次陈最再打他的时候,他得笑脸相迎把另一边脸凑上去。
醉爷,还有另一边没打呢,可别忘咯。
江律风垂眼看着怀里人。
他知道上辈子陈最怕他,他承认最开始他是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强硬的将陈最留在身边。
为了就是让陈最怕他。
最好怕到再也不敢离开他的身边。
但是随着相处的时间越长,江律风发现他还是怀念那个,当初可以在他面前露出发自内心笑容的陈最。
而不是他只要一靠近,就开始抖着身体,却因为不得不讨好他,强忍着害怕凑到他的面前亲他。
“好啦,你打我我都不生气,你还想怎么样。”
陈最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江律风的话,眼神逐渐聚焦,当他认清面前的人,眼神惊恐,身体又开始不安分挣扎起来。
江律风按住他:“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也乖一点好吗?”
陈最眼角还挂着泪珠,仓惶地盯了他看会,终于轻轻地点下头。
“乖宝宝。”
江律风调整一下姿势,将陈最换了个方向,抱着更顺手。
“呼吸性碱中毒。”江律风轻轻地擦拭他眼角:“我看没人把你怎么样,你都能把自已吓……到。”
江律风刻意避开那个字。
自从他认识陈最他好像就一直有这个毛病,只要情绪过度的紧张焦虑,或者崩溃大哭,就有概率引发呼吸性碱中毒。
情绪病,根本没法治,只能好好养着。
一开始他没当回事,但是经历了那次惨痛的教训,江律风不得不重视起来,意识到这是个会夺人性命的病。
陈最苍白着脸,拨开他的手:“我没事。”
接着他就要挣扎着要起来,江律风皱眉:“你别动,我给你倒杯水。”
陈最还想开口,水杯已经递到了他的嘴边。
也是渴了,陈最没有再拒绝,就着江律风的手将整杯水都喝完。
“我手机呢?”经过这事两人都筋疲力尽,没有什么心力再折腾。
江律风沉默一下,还是还给了他。
现在陈最就是个易碎娃娃,江律风怕要是不给,情绪一上来又给他激出个好歹。
陈最接过来看了眼时间,周末两天都已经过去一天了,车票也早就过了点。
别看他现在面无表情,其实他心里恨死江律风了,明明他都答应婷婷这周回去看他,给她买的小兔子也不见踪影,陈最越想越往死胡同里拐,呼吸又有些急促起来。
江律风一直盯着他,见他情况不对,立马熟练地捂住他的口鼻:“醉醉,放松放松,别乱想。”
陈最也知道自已情绪不对,不能再待在这里,他强迫自已冷静,等稍微缓过来,他指着门:“我要离开。”
江律风拉住他的手,语气淡淡:“你哪也不去,就在这。”
陈最抬眸看他。
刚哭过的乌瞳润过水,水汪汪的,眉间又皱着,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哪怕陈最没有说什么,只是这一眼江律风心都软了下,不由得在他背上拍了拍,放轻语气:“你想去哪儿?”
其实江律风当然知道陈最要去哪,刚买票他就知道了。
那晚跟何栩眉来眼去,又骗自已家里有给钱,介绍给他的工作也不要,结果转头就被他发现两人借着兼职美美约会,顿时怒火中烧,当下再也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先把人绑了再说。
陈最知道瞒不过去,实话实说:“周末回家一趟。”
这话带着情绪,如果没有江律风,那么他现在早就坐上动车在家了。
“哪里?”
“枫叶镇。”
枫叶镇离他们学校大概200公里,不算远。
江律风从后面拉来一张桌子。
上面摆放了几样下胃口的小菜,还有陈最最喜欢的排骨。
“吃饭。”
陈最皱眉,听着他命令式的语气就火大。
江律风开口:“还有一天假,你想回去的话,我让人开车送你过去,走高速四个小时就能到。”
他顿了顿:“前提是先吃完饭。”
陈最盯着面前的小菜,半晌,拿起筷子。
江律风走到窗边打电话,回过头见陈最坐在那,安安静静地低头用餐,他嘴角泄出一丝笑意。
“对,把车开到绿城这里。”
对面不知道又说了什么,江律风回答不用。
他打完电话,就靠在窗边等陈最用完餐。
陈最不自在极了,让他又不是死人,被盯着吃饭怎么能吃得下去。
江律风突然开口:“为什么要骗我家里人有给钱?”
陈最一顿,他就知道这事还没完。
“不想我帮你?还是觉得找到兼职不用我帮忙。”
陈最闷闷道:“我只是觉得没必要讲。”
“醉醉。”江律风叫他:“我是希望你跟在我身边可以轻松一点,不要那么辛苦,难道你告诉我你找到兼职了,我还会逼你辞掉不成。”
会的,陈最心道。
不然他现在也不会被绑到这里来。
陈最突然没什么胃口,他没吃几口就放下筷子。
江律风:“你多吃点,路程长,容易饿。”
“饱了。”
江律风也不强求:“那走吧。”
说完,刚走了两步,又回过头上下打量陈最:“你要不要换身衣服。”
陈最疑惑低头一看,由于刚才的折腾,身上衣服早就皱巴巴的,一大半都被汗浸湿了,早就不成样。
“我衣帽间有小点的衣服,你可以去挑。”江律风补充道。
陈最犹豫一下,还是点了头,他也想呈现较好的形象去见婷婷。
而且被他这么一提醒,陈最觉得身上黏糊糊的,刚才流的汗都风干了。
江律风的衣柜独占一个房间,几乎都是休闲装,清一色冷色调。
陈最看了一圈无从下手。
“这个。”江律风从衣柜里挑出一件较为亮眼的卫衣,扔给他。
陈最不挑,江律风拿啥他穿啥:“我可以借一下浴室冲个澡吗?”
“顺便用。”
等陈最站在浴室的镜子前,看到里面映出狼狈的模样,他自已都吓了一跳。
面色苍白,嘴唇一点血色的都没有,脸颊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头发刚江律风有帮他稍稍整理一下,倒是还算整洁。
陈最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就是顶着这副形象在江律风面前闹腾了半天。
他洗把脸,浑身上下都痛快地冲了个澡,感觉连脚拇指都舒展开来。
江律风的衣服大了,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
不过是卫衣,这样穿倒也成了另一种风格。
见他出来江律风了然,转身拿了一条皮带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