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穿越洪荒与蜕变
洪荒，东海之滨，卧牛山。
曹凡悠悠转醒，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味让他不禁想起忘记控制火候，结果只剩下黑炭的烤肉，稍一呼吸，鼻腔中便痒痒的，难受极了。
轰！
头顶传来的巨响，震得曹凡猛一激灵。
他下意识地仰首望去，只见天上乌云密布，内里更是隐有雷光闪现，不过看样子，乌云似乎正在渐渐消散。
突然，一大段陌生记忆让曹凡陷入失神。
片刻后。
“哎，想不到我居然穿越了，而且穿越到了洪荒，只是，不赶快化解原身死后留下的执念，一旦执念化为诅咒，这条小命怕是也要无了啊……”
心底一声轻叹后，曹凡遂按照融合来的记忆，默默运起法力，而后一个纵身，向着山下飞掠而去。
……
卧牛山，山脚下。
一只精赤上身，腰间裹着虎皮裙的白色巨猿，与一只金角白皮水牛并身而立。在他们对面，一只头生独角，似牛非牛的青色鳞甲巨兽不断喘着粗气，身上汗水更是滴答滴答，落个不停。
“青兕（sǐ）。”白猿口吐人言道：“我们只想要此山，不想要你的命，你现在退走还来得及，别逼我们下死手。”
白猿一边说着，一边冲身旁的金角水牛暗使眼色，显然并不看好自已的劝说。
果不其然，死死瞪着他们的青兕，哪怕已经近乎力竭，四蹄依旧如扎了根般，岿然不动。
白猿眼中厉芒闪过，旋即纵身一跃，冲至青兕身前。
不待青兕有所反应，白猿的长臂已如钢钳般牢牢箍住了青兕脖颈。
力量之大，压得青兕头颅为之一沉，哪怕其奋力挣扎亦无济于事。
当白猿得手时，金角水牛亦卯足劲儿狂奔而来，闪着寒光的大牛角宛如两柄利刃，冲着青兕最柔软的腹部径直戳去。
就在青兕即将被开膛破肚时，一根宛如青色大蟒的青藤，悄然出现在金角水牛前方的草丛中。
“哞……！”
没有防备的金角水牛，在青藤的阻拦下顿失前蹄，凄厉的吼声随之响起。
可惜藤条力量稍显不足，金角水牛在惯性作用下，还是撞在了青兕身上，一时间，青兕的鳞甲在牛角剐蹭下吱吱作响，火花四溅。
好在危机关头，青兕趁着白猿分神摆脱了束缚，是以虽被金角水牛狠狠撞了一记，但却避过了绝杀。
须臾。
被远远撞飞的青兕努力站起身，他没有再去与白猿和金角水牛争斗，而是踉踉跄跄，向着曹凡立身之处行去。
没错，救下青兕的正是曹凡。
眼见青兕生命无恙，曹凡不由长舒一口气。
“还好赶上，否则真要洪荒一日游了……”
与此同时，白猿伸手拦住因为暴怒，欲要冲杀过去的金角水牛，并眯起双眼，仔细打量起刚刚出现的曹凡。
在白猿眼中，曹凡长得普普通通，身上的青色法袍看上去亦平平无奇，但那对双眸却是让他隐隐心惊，冷漠而沉静，犹如万载不化的冰山，一看便知不好打交道。
“气息如此虚浮，应是刚度过天劫，青兕此前至死不退，想来就是为了守护他，可观其眼神，分明是个铁石心肠的家伙，青兕怎会对这种家伙不离不弃？难不成他会某种邪法……”
当白猿犹自脑补时，青兕终于来到了曹凡身边。
对于青兕，曹凡并无太多感情，在他看来，这就是一桩交易，他救下与原身相依为命，情同手足的青兕，原身则散去执念，彻底将躯体交予他。
至于青兕以后会如何，他不会关心，也不想关心。
只是，当满身伤痕的青兕用他的大头亲昵地蹭着曹凡时，一抹悸动油然而生，属于原身的记忆与曹凡的记忆，在这一刻，共鸣了……
曾经的曹凡，活泼开朗，很爱自已的家人。
所以高考时，他特意选择了中医专业，因为中医可以养生，可以治病于未病，可以更好的守护家人。
但命运却是跟曹凡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大二那年，噩耗传来，母亲被诊断为尿毒症晚期。
当曹凡乘坐两天一夜的“草原列”，最终在医院的病床上看到因为水肿而模样大变的母亲时，只觉心如刀绞，哪怕是堂堂七尺男儿，亦忍不住泪流满面。
作为独生子，为了救下母亲，曹凡准备辍学，然后一边打工，一边照顾母亲。
但母亲坚决不同意，并且以命令的口吻让他立刻回到学校。
三个月后的一天，家里打来电话，母亲，没了……
闻讯后的曹凡如遭雷击，他很清楚，只要母亲坚持透析，不可能走的这么快，这期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在曹凡的逼问下，事情真相随之浮出水面。
原来，母亲在知道透析花费高昂后，主动选择了出院，用她的话说：“家里条件本就不好，如果钱都用来给她治病，以后儿子娶媳妇用啥？”
那一晚，曹凡一夜白头。
母亲的去世对父亲打击极大，曹凡遂将其接到身边，一边念大学，一边照顾。
只是命运显然不想就此放过曹凡。
半年后，父亲因为心梗，生命戛然而止。
随着母亲和父亲相继病故，曹凡变得浑浑噩噩，每天都在混日子，他的心亦随之化作冰山。
也正是从那时开始，他开始拒人于千里之外，开始变得冷漠，开始拒绝去爱。只因那种失去爱的滋味，实在太刻骨铭心，实在太痛太痛，就像鲜红的伤口遇到最烈的酒精。
而只要不爱，就不会失去爱！
但青兕拼死也要守护原身的执着信念，以及全力以赴，哪怕牺牲自已也在所不计的付出，却是成为了敲开冰山的重锤。
当冰山裂开时，曹凡才猛然发现，他心底那份对爱，对亲情的渴望，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一座蓄满狂暴能量的沉睡火山，一朝醒来便再也无法入眠。
就这样，两段记忆的共鸣，犹若一场漫长的炼心之梦，送走了过往，开启了未来。
不知不觉间，曹凡身上为之一轻，却是那道属于原身的执念消散了……
蝶梦庄周，还是庄周梦蝶？
曹凡不知道，他只知道，此时此刻，他既是后世的人族曹凡，更是一株洪荒的平凡小草。
曹凡不由望向身旁因体力透支而陷入昏睡的青兕，原本冷漠的眼底，此刻已然多出一抹温情。
“我曹凡对天发誓，只要我还活着，便会全力护你平安，不让你被人欺辱，就算圣人也不行！”
曹凡的变化自是尽入白猿眼中，这一瞬，他只觉曹凡似乎变了，但究竟哪里变了，他也说不清，这种怪异之感让白猿愈发谨慎。
“朋友，让出此山可好？”白猿站在距离曹凡很远，自觉安全的位置，试着问道，“我们真的不想把事做绝。”
曹凡冷冷一笑：“把我们兄弟赶出此山，难道还不绝吗？以你的智慧，不会不清楚我们失去此山庇护后会是什么结果吧？”
通过原身记忆，曹凡已然知晓，此时正值龙、凤、麒麟三族大兴，龙汉大劫尚未拉开大幕之际。
卧牛山虽小，亦称不上灵秀，但由于青兕乃鳞甲异兽，是以令卧牛山得了麒麟一族庇护。否则以原身和青兕的微末道行，早已沦为别人的修行资粮。
换言之，卧牛山就是麒麟一族为青兕划下的“新手保护区”，如果谁不长眼，胆敢打上门来，那么就等着麒麟族报复吧！
当然，如果青兕败亡于同阶异兽或修士之手，麒麟族是不会管的，毕竟麒麟族需要的是强者，而不是废物。如若不然，给白猿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来此撒野。
眼见曹凡软硬不吃，白猿不禁陷入纠结，不过很快，这抹纠结便被厉色所取代。
白猿有天生神通，可趋吉避凶。来卧牛山之前，他隐有不好之感，所以一直在留手，但现在，他也只能拼了。
得罪眼前这两位，他和兄弟可能会死，可如果不能完成任务，令那位震怒，他们只会生不如死！
伴随一声惊天怒吼，白猿身躯瞬间暴涨，十几个呼吸后，其高度已然达到数十米，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尊伟岸的远古神祇。
强大无比的气息，令无数野兽飞鸟惊慌逃窜。
金角水牛则是哞哞做声，神色甚为得意，看向曹凡的目光宛如在看死人。
“朋友，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带着青兕离开这里吧，这座山你们守不住！”
曹凡低头看向仍在昏睡的青兕，默默掐动法诀，一条条青藤钻地而出，将青兕包裹成一个圆球，然后缓缓移向远方。
做完这一切后，曹凡直视白猿，沉声道：“我已经错过一次，不想再错第二次！”
白猿叹了口气，知道事情已难回转，于是索性把心一横，挥拳而下。
转眼间，白猿的拳头宛若陨落的流星，呼啸而至。
当白猿拳头距离曹凡越来越近时，无数青藤从大地中激射而出，在死死缠住白猿拳头的同时，急速向着白猿的脖颈勒去。
“朋友，这样做值得吗？”
望着头发由黑转白，皮肤开始干瘪的曹凡，白猿不由动容。
如果他没看错，曹凡这是在透支本源，如此这般，此战不论胜败，曹凡都将根基尽毁，长生无望。
曹凡没有回答，但坚毅的目光已然说明一切。
眼见半边身子已被裹住，脖颈要害亦岌岌可危，白猿不敢再留手，一声大吼，他的身形再度暴涨，不一会儿，便有了百丈高矮。
这是白猿的狂暴状态，一旦施展，智慧将被杀戮本能取代，敌人不死，杀戮不止！
下一刻，锁链一样的青藤纷纷被巨力撑爆，天女散花般飘落四野。白猿那失去阻碍的如山巨拳，随之猛然加速。
“噗！”
一口热血从曹凡口中喷出，却是神通被破，令他惨遭反噬，
缓缓倒下的曹凡，望着远处的青兕，眼中满是歉然：“对不起，兄弟……”
就在曹凡默默等死时，异象陡生。
一本泛着金光的书册，忽然从曹凡体内钻出，如煌煌大日般悬空而立，放射无量光芒。
轰隆！
白猿只觉钻心剧痛传来，却是他的拳头撞在了一道金光结界上，以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不过剧痛并未令白猿退却，反而激起了他的凶性。
只见他高高跃起，像是一座飞在空中的巨山，令大地为之一暗。
半空中，他十指交叉成拳，如榔头般向着曹凡兜头砸落。
但白猿此举似乎激怒了那本神秘书册。
同一时间，一座直径丈许的黑色混洞，随着书册打开骤然出现，紧接着，一道黑光从混洞内直射而出，瞬间定住白猿。
伴着无穷吸力，白猿的身形越变越小，最终化作巴掌大白色小猴，向着混洞急速飞去。
“这是……我那本《道德经》？”
从异象中回过神的曹凡，一眼便认出了那本神秘书册。
双亲亡故后，他曾买下一本硬皮精装《道德经》。
起初，他只是想用此书的晦涩难懂来助益睡眠，但没成想，随着不断翻阅，渐渐为之入迷，每日都会参悟一二。
可惜一场疫病要了他的小命，令他的参悟戛然而止。
如今，这本书居然跟到了洪荒，并展露出不可思议之威能，当真令他又惊又喜。
而且此书已然成为他的本命法宝，只需动念便可操纵自如。
不过曹凡亦很疑惑，为何此书之前会没有一丝一毫的感应，当真怪哉。
可惜思量来思量去，始终没有头绪，于是只能暂时将此事放下。
十余息间，白猿已经飞至混洞边缘，即将被吞噬。
曹凡见状，并没有选择斩草除根，而是用心念控制《道德经》，将白猿送回金角水牛身旁，并解除了神通。
失去神通束缚，白猿很快恢复正常。本以为必死的他，侥幸逃得一命，哪里还敢再放肆。
“多谢前辈不杀之恩。”白猿冲着曹凡叩首而拜，神态谦恭。
“要谢，就谢你自已吧！”曹凡正色道：“你给了我一次机会，我自然也会给你一次机会，不过若有下次，吾不饶你！”
说罢，曹凡将《道德经》重新纳入体内，并运起所剩无几的法力纵身来到青兕身边，准备带着青兕尽快离去。
“前辈……”白猿欲言又止，看其面色，似乎在忌惮着什么。
“前辈，小心龙族！”白猿最终咬了咬牙，出言提醒道。
“我们兄弟就此拜别，还望前辈多多保重！”
砰砰砰！
又是三记叩首后，白猿带着金角水牛快速消失在密林之中。
“龙族吗？”
曹凡沉吟数秒后，便将此事暂时抛于脑后，他深知，现在可不是想事情的好时候，此间动静实在太大，必须马上离开，越快越好。
但就在曹凡抽身欲走时，一道人声在天边缓缓响起。
“小友，还请留步！”
曹凡抬头望向天边，面色为之一紧。
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前狼刚走，后虎即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