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南柯一梦
2002年10月10号,冀南省省会晋南市冀南大学计算机系男生宿舍楼302室。一个肤色略黑身高中等的男生躺靠在宿舍靠门位置上下铺的上铺床上,只是一双原本锐利的眼睛,现在却闪烁一丝迷茫。
窗外滂沱大雨劈头盖脸地倾泻而下,窗户被震得咯咯作响,仿佛随时都会破裂。雨水如箭般迅猛地击打着屋顶,迸溅起一串串水花。这是一场这个干旱城市少见的暴风雨,马路上的积水已经淹没了小腿,行人在路上已基本不见。
今天是冷槐安大梦醒来的第二天,一天前的早上他宿醉醒来,感觉自已做了一个漫长而真实的梦,梦中他做了一个小警察,娶妻生子,生活平淡温馨,那个梦如此的真实,甚至于生活琐碎都纤毫毕现,以至于冷槐安弄不清现在的生活是不是还是在梦中。经过一天的缓冲,他今天终于接受了,或许那就是自已的前世吧。随而来的是狂喜,在梦中的那一世总想着如果再活一次我如何如何,也许这也算是重活一次了,一定要活出个样来。回想梦中的经历,他重新规划了自已的未来。梦中的他既没有官场上的领路人,脾气又急躁,因此40多岁还是一个市公安局的小科级干部,还是在屡次碰壁后,没日没夜的工作和挖空心思的攀附之后才有的。这一世有着梦中的经历,他要在学校里就做好伏笔,为以后的平稳起飞铺好路架好桥。就在他盘算着如何借着先知先觉去烧他知道的几个官场猛人冷灶的时候,瞥见窗外暴雨中有个曲线玲珑的雨衣,这身材结合步态,在计算机系(那时候还没有改成某大学某学院)这个破旧的西院,冷槐安瞬间确定了雨衣的身份-丁有容,计算机系里的副主任,同时也是中南电子大学毕业的博士。
因为计算机系是新成立的系,因此计算机系暂时被安排在了晋南大学已经弃用的老院,地方虽大,可不管是教学楼还是宿舍楼都破旧不堪,虽不至于摇摇欲坠,也存在着不少隐患。看样子,丁有容正在暴雨中检查安全隐患,梦中好像确实是在这场少见的暴雨中出现了房屋坍塌事故,是一个废弃很久的食堂,在学院内的一个角落里,平时也没有人过去,却在坍塌后发现两具衣衫不整的尸体,后查明是两个天雷勾动地火的同学,正在解相思之渴。因为这个事儿,系里主任和丁有容等人都受了处分,丁有容也因此离开了计算机系。想到这,冷槐安瞬间清醒,套上衣服,来不及提上鞋子,趿拉着鞋也没穿雨衣就朝丁有容追去。
丁有容一边顶风冒雨的检查一边对系里其他人的搪塞感到不安,除了她系里没有人把安全隐患当回事儿,在她提出来后,所有人在系主任吴永新的影响下都在搪塞,没有一个人出去检查,面对这次罕见的暴风雨她总感觉要出事。正在这时,后边传来了鞋大力汲水的声音,像是有人朝她跑过来。回头是一个学生,粗犷而浓密的眉毛,凸显出他的个性和坚定,一头短发,整齐的鬓角修饰着他的脸庞,让他的脸平添了几分柔和。“主任,上午下雨前我锻炼路过老餐厅那,看见房子可能有些危险,我带你过去看看吧。”这个称呼让丁有容一愣,因为大部分学生都会称呼老师,即便是系里的老师因为她年轻也很少称呼她主任,多是喊名字或者丁老师。一声主任,既让丁有容感觉得到尊重,又让人觉得这个学生懂规矩,瞬间丁有容对冷槐安在主观印象上就有了认可。丁有容长了一张偏中性富有层次和立体感的脸,头发不长不短刚到下颌的位置,显得简单干练,与记忆中一样弯弯的眼眸里是如黑宝石般晶莹的眼睛。
丁有容是认识冷槐安的,毕竟她是计算机系成立时就任了系副主任,冷槐安他们是计算机系的第一届学生,只是三年多的接触,丁有容一直觉得冷槐安是个不善言辞,但踏实肯干的学生,而且冷槐安作为学校散打社的社长和丁有容多有接触,甚至还救过她一次。冷槐安在丁有容的印象中一直也不敢直视她,说话也紧张的样子。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冷静而语言清晰的表达过。
这里说一下:在官场上,称呼很关键,也是第一印象的主因。你比如说在公安局指挥中心下边的处长,一般会挂着指挥中心副主任的牌子。这时候,你要称呼处长,对方可能就不满意,对你第一印象就差,你要称呼某主任才行。当然,如副处长在称呼的时候将副省去这个都是惯例,大家一般除了刻意不会把副喊出来。
“那不是废弃了吗?没有人吧。”丁有容略一思考回答道。“我看见有人去过,那里隐蔽,有的谈恋爱的曾经去过,主人为了以防万一,咱们还是过去看看吧”冷槐安没办法直接说他梦里出现过,主要是自已也不能确定是否和梦中的轨迹一致,只能编了个看见过的理由。“你穿上个雨衣,和我一起过去看看”丁有容看着冷槐安全身湿透的样子,由他趿拉着鞋看出他对此事的急迫,还看出了他那常年锻炼出来强健的体魄。“不用了,主任,左右也湿透了,我身体好,没事。咱们先去检查隐患着急,别出了大事”冷槐安一边稍显着急的说着话一边转身带路,丁有容跟在身后,两人步履急匆朝着废弃食堂走去。
两人到了废弃餐厅门口的时候,震惊的看着眼前的窑洞一样的破旧房子,墙角一条由上至下的裂缝让房子看起来摇摇欲坠,随时有倒塌的危险。“主任你在远处看着,有什么情况赶紧报119,并向学校主要领导报告,我过去看看里边有没有人。”风雨越来越大,来不及考虑其他,冷槐安一边向餐厅走去,一边大声向丁有容说道。“你别过去了,太危险了,里边不像有人的,赶紧回来。”丁有容急切的声音在暴雨中有了些许的变形。这个时候,冷槐安已经跑到了像窑洞一样的废弃餐厅门口,他看门上把手光滑的情况,依据梦里当刑警的经验,确认里边有人,如果不是经常有人开门,门把手即使被大雨冲刷过也不会这么锃亮,更何况门上方还有个破旧的这雨蓬。用力一拧,门锁着呢,也来不及细想,冷槐安抄起一块石头扔过去,砸破了旁边的窗户,同时对着屋内喊道“房子要塌了,赶紧跑。”这时候墙上的裂缝越来越大,已经开始向下不断的掉落这砖块和瓦砾,两声惊呼中,一男一女衣衫不整的拉开门,出现在门口。来不及细说,冷槐安拉起这两个已经半傻的学生就跑,刚刚跑出去20来米的距离,就听见身后轰然一声,房子塌了。
站在不远处的丁有容、冷槐安还有衣衫不整的两个学生目瞪口呆的看着坍塌成一堆废墟的房子。冷槐安目瞪口呆是既有刚才逃出生天的庆幸,又因为梦中的事情应验了的肯定。两个学生目瞪口呆则是,也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更多的是看到系里老师的赧然,也有衣衫不整的尴尬。“主任,赶紧向学校主要领导汇报情况,同时报119再次进行搜救。”冷槐安虽然认识这两个学生,而且其中一个还有点交情,但此时没有时间关注他们的情况,因为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谁向学校的主要领导汇报、怎么汇报。汇报人不同、汇报的侧重点不同,结果也会全然不同。由丁有容这个系副主任,作为发现隐患及时排除的第一人,向学校的主要领导汇报情况首先真实,其次可以减少逐级汇报可能造成的偏差,甚至可能功劳被窃取的同时再背上一口黑锅。“你们两个回去一人写2000字的检查交给你们辅导员,去吧”丁有容对着两个衣衫不整的学生冷声说道,转过头对冷槐安说:“槐安,你跟我去那边屋檐下等着,我给林校长打个电话”。丁有容口中的林校长全名是林长安,是晋南大学的党委书记兼校长,名副其实的一把手,也是正厅级干部。
“林叔叔,我是有容。”冷槐安听着丁有容给林校长打电话的称呼才明白,梦中丁有容为什么在被处分后的几年时间还能从一个副主任变成学校的副校长,听称呼和随意的语期就知道丁有容的来头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