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雨天
七月的天气,连呼吸都是火热的。
顾微夏坐在公交站牌前的凳子上等着42路公交,她不时抬头看向远处的天空,心里想:要下雨了,希望能在雨到来之前等到公交。
要下雨之前空气中总是有一种烦闷的感觉,突然眼前地上有一个小圆点绽开,接着越来越多的圆点出现。
雨来了,风吹过带来了凉意,空气中的烦闷似乎被吹散,但这烦闷似乎吹到了顾微夏的心里,她有些不耐的皱眉。
公交车摇摇晃晃的启动,顾微夏选了最后一排的座位,她将耳机带上,歌声放到最大,却隔绝不了外面越来越大的雨声。
她的思绪被拉回那一个雨天。
“微夏,快走!”顾父叫喊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不要,爸爸,你在坚持一下。”周围的喧闹声越来越大,却没有一个人靠近她们,他们似乎只是一个个旁观者。
“求求你们,救救我爸爸。”顾微夏向他们求救着,一遍又一遍,都没有回应。
嘀嗒嘀嗒,不停有东西在往下滴,顾微夏隐约闻到了汽油的味道。
突然她的身体受到一股巨大的拉力,转眼间她被人拉出很远,那人以一种保护的姿势将她挡在后面。
砰的一声,火光冲天,顾微夏愣在原地,爸爸,她的爸爸还在里面。
她想叫出声,她想叫爸爸,想说她的爸爸还在里面,她想让他们去救救她的爸爸,可是她说不出话,她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看着这一切在眼前发生。
救护车,消防车,警车的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停下,顾微夏被保护的很好,她的父亲用身体为她挡住了一切。
在医院的时候,医生问她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她想说没有,她的嘴巴张张合合,就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在警局的时候,警察问她事情的经过,她想说什么,却也说不出来。
起初人们以为她只是惊吓过度,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她还是说不出话。
顾微夏知道她生病了,她说不出话了,但她不在意,能说话又有什么用呢?会求救又有什么用呢?没用的,都没用的。
顾微夏是在出院后去警局拿资料的时候才记起那个救了她的人。
警局的人说,那个人后背的皮肤被烧伤了,在医院包扎好了就直接离开了,警察说他可以留下联系方式要求赔偿,但他拒绝了,什么都没有留下,就离开了。
顾微夏对他的记忆就是一个模糊的侧脸,她当时根本什么都听不见,也看不见。
“前方到站终点站,请要下车的乘客拿好东西有序下车。”
终点站到站提示音响起,拉回顾微夏的思绪。
她没有带伞,只能加快脚步跑回去。
“夏夏回来了,怎么也不带伞,都说让司机去接你,淋雨了小心感冒,快去换件衣服,我让人煮姜汤,一会儿记得下来喝。”老人絮絮叨叨的说道。
顾微夏点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快点去,别着凉了。”
说话的人是顾微夏的爷爷顾建峰,自从那件事之后,顾微夏就跟着她爷爷生活。
顾微夏回到房间,洗了个热水澡把头发吹干,才下来喝姜汤。
她不喜欢姜汤的味道,每次阿姨都会给她放多一些糖去味道。
“小夏,快来,阿姨给你放了很多糖,不会有味道。”
顾微夏仰起头一口气将姜汤喝完,然后放下碗,对阿姨比划道:谢谢阿姨。
顾爷爷雇佣的人多少都是会一些手语的,这也是他雇人的第一个标准。
“不用谢。”阿姨在收拾厨房,顾微夏转身去找顾爷爷。
“夏夏过来,爷爷有话跟你说。”顾爷爷招招手让顾微夏坐下来。
“今天你妈妈来电话了。”顾爷爷说完一直在观察顾微夏的表情反应,但是他什么也看不出来,自从那之后,顾微夏似乎对什么都不关心,也不在意。
他继续说道:“她希望你高三自已回去那边读书,你怎么看。”
顾微夏是京都人,她从那边出生户口在那里。
她就算在这边读书,到时候也是要回去那边高考的,她的学籍在那边。
只是当时是说高考前两个月回去适应一下考试环境就好,怎么现在是高三一年就在京都读书了。
顾爷爷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你母亲觉得这边的教育和京都那边还是有差别的,希望你能早点回去,给你报了最好的学校。”
“你母亲让我问问你的意见。”
意见?顾微夏知道的,她母亲给她安排的路,就算她有意见也不重要的,只要能达到她的目的。
顾微夏的母亲是一个标准的女强人,不靠家里,一个人也能在偌大的京都站稳脚跟,手段了得。
她曾不止一次的想过,要是她的母亲没有那么强势,是不是她的爸爸就不用死,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可是这都是过去式了,她在怎么想也不会改变。
她的爸爸出事,她的监护权是在她那里的,可是她根本就没有时间能照顾好顾微夏,只能让顾爷爷将顾微夏带走。
现在又要她回去是为了什么呢?
顾微夏:你们决定就好,我都可以。
“夏夏…你母亲也是为了你好。”顾爷爷知道她心里对她母亲有恨,她也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但他年纪大了,也不可能一辈子陪着她,这是她最后的亲人了,老爷子总是想让两人的关系得到缓解。
顾微夏也知道老爷子的想法,但她已经无所谓了,她对一切都无所谓:我真的没有意见,怎么样都行。
“你母亲的意思是开学前能过去,越早越好。”顾爷爷想了一下开口道。
顾微夏:好。
“你转学这件事和明宇说过吗?”顾爷爷问道。
顾微夏不解,为什么要跟他说。
“你们不是朋友吗?朋友间打个招呼是应该的。”
朋友吗,好像所有人都认为他们是朋友,好像陆明宇也是这么认为的,而且很严重的认为着,她不懂他们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
不过面对顾爷爷她也没有说什么。
“你记得去和明宇好好说。”顾爷爷认为顾微夏能有一个朋友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他不想因为这件事让顾微夏失去一个来之不易的朋友。
顾微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