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没人收养的麦子

“养不了，真养不了，你们谁家养得起谁领回家去。”

“这年头，谁家还能有余粮啊，顿顿喝点带苞米面的清汤粥水，实在是负担不起一个丫头了。”

破旧土胚的弃用学校里面传出激烈的讨论声，一个个争着发表拒绝的意见，生怕开完会后就被塞进一个丫头，无痛给家里添娃。

会议的主角正在屋子外面紧紧的贴墙站着，又黑又瘦的小丫头听着里面激烈的讨论，紧张不安的捏着衣角。

等了好久，里面终于安静下来了，听到门打开的声音，黑瘦丫头更是把头埋得低低的，不敢张望一下。

一连串离开的脚步声，经过的视线大都扫了几眼小丫头。

“麦子，你进来一下。”

大队长叶二牛等人都走光后，才背着手让叶麦进屋子里来，叶二牛脸色严肃，眉头皱成了一团。

叶麦看不懂叶二牛的神色，但是也隐约猜出了结果。

“麦子，你爷去世了，从现在开始，我就把你当成大人了。”

说完这句话，叶二牛自已都在心里骂了一顿，这还是一个8岁的小娃子呢，怎么可能和大人相比较呢，但还是斟酌了几下又继续说下去，只是语气更温和了点。

“这年头家家户户都不好过，咱们大队很多人都是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一顿就吃点放几粒米的苞米粥，都在等秋收。

你爷爷也是因为吃不饱拖垮了身体，没钱看病只能硬挨，最后丢下你一个小丫头。

大队里的人都很感激你爷爷曾经对大队里面做的贡献，但是现在每家每户少的有两个孩子，多的有五六个，实在是没人愿意再要个丫头。

叔这么说，麦子你能明白不？”

叶二牛想着长话短说，快速的把事情摊明白了讲给叶麦听。

其实看到开完会没有一个人停留，大队长的神情又这么严肃，叶麦早就猜到了。

说白了，就是没人愿意收养她。

如果是儿子说不定还有人要，但作为一个丫头谁会要呢？

农村的孩子当家早，8岁的叶麦已经懂一些道理了。

听到叶二牛的话，叶麦其实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她并不想去别人家，但也为接下来的日子担忧着。

叶麦面上带了一副要哭不哭的委屈巴巴表情，“二牛叔，我知道的，这时候谁家里也没有多的余粮了，已经非常感谢叔伯们的帮衬了，我一个人可以的。

只是我一个人接下来怎么过呀，家里也没什么粮食了。”

看到叶麦这么懂事，叶二牛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其实他都打算实在不行就把叶麦带回家了，只是家里婆娘在出门的时候三令五申的在他耳边提了要求，可以帮衬麦子，就是不能带回家，家里三个娃子养起来已经很费劲了，大不了多帮衬麦子，没事的时候去麦子家转转，有困难的时候出头帮忙解决。

“麦子，你放心，村里虽然没人领养你，但都同意给你二十斤粮食补贴，平常你遇到什么事情在村子里叫一声，大家都愿意帮你忙，晚点我就让你平子哥先给你送一点粮食。

这粮食可要节约点吃，别几天霍霍没了，等过半个月我让你平子哥再给你送一点粮食，后面粮食要是没有了，你再给我说，我给你想办法。

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之前你爷爷卧病在床的时候，都是你做的饭”

叶二牛细细嘱咐了很多，让这个8岁娃子一个人生活，到底还是放不下心，只能怪叶大龙，也就是麦子的爷爷太狠心，丢下麦子孤零零的一个人生活。

叶麦按照爷爷在世时候的习惯，仔细地藏好了平子哥送来的粮食，就是几斤苞米面，再加上家里之前剩下的十来斤苞米面，这个家里算是有点余粮了。

中午的时候，叶麦从柜子里拿了个碗，小心翼翼的抓了一把苞米面放在熬粥的罐子里，再舀了两大碗水，熬好后到底只舍得喝了一半，肚子里没那么饿了，就赶紧盖上盖子，锁好门，提了个篮子就出门了，生怕忍不住把这苞米粥都喝完了。

边往后山走，边回味刚刚的苞米粥味道。

叶大龙从小就教导叶麦，粮食不能一下子吃完了，要不然吃了上顿没下顿，那个时候怎么办，总不能去村子里乞讨。

即使去乞讨，今天人家愿意给你点吃的，难不成每天都愿意给？

叶麦很听爷爷的话，而且她知道村里人不会无缘无故的给她吃的，现在大队愿意给一点粮食，都是看在爷爷的面子上。

从小叶麦就听村里子的婶子们讲几十年前还有土匪进村，是爷爷带领村子里的男人赶走了土匪，后来打仗的时候，爷爷还杀过龟子，比起村里的其他老人，爷爷更有见识，村里的人也都敬重爷爷，所以现在看在爷爷的份上，也愿意给一些粮食。

但是叶麦她知道，她不是叶大龙的亲孙女，爷爷在村子里的人情，早晚会用光。

不过她从来没有听说过村子里谁是饿死的，大家虽然都吃不饱，但没有谁真正饿死过，到了最困难的时候，总能摒弃前嫌互相帮衬几把。

趁着现在天色还早，叶麦决定没事的时候就上山找点吃的。

也就这段时间还没有秋收，大队里的活还不多，还有时间上山，等忙起来了，就没有时间咯。

叶麦往她的野菜秘密基地走去，最近山上到处都是来挖野菜的，很多地方都被踩平了。

这块地方还是之前跟爷爷一样上山来砍竹子不小心发现的，其实就是一个小山坳的坡面，被竹子挡住了，一般人发现不了这个地方。

最近有很多吃的，比如马齿苋、羊蹄草、荠菜类的野菜，要说味道有多好那肯定是不可能，但是野菜不管是蒸还是煮，都能够填饱肚子，晒干后还能储备很久。

采了一篮子野菜往回走的时候，叶麦差点被地瓜藤绊倒，委屈的撅着嘴巴，眼泪半包着要掉不掉，先赶紧看了一下四周有没有人，见没人才抹了一下眼泪，结果越擦越多。

“爷爷，我真的好想你啊”

等放肆的哭了一会，叶麦才去查看刚刚是被什么绊了脚。